上花轿
方悠然重生了,重生在了她出嫁的当天。
昏昏沉沉的不适感还没有消退,大红刺绣龙凤呈祥的盖头就盖了上来,包个严实。
喜婆仓促地拉着头里还满是浆糊的方悠然向轿子走去。
与上世不同的,是方悠然被带向了另外一顶喜轿。
方悠然记得自己前世,也是在今日出嫁,一同出嫁的,还有自己的堂妹,方嫣语。
方家兄弟一出双杰,方悠然的父亲方英杰为长兄,经商游历,富甲一方,方嫣语的父亲方海道则考中科举,入朝为官,谁人说起,不赞叹一句方家人出息了。
好景不长,事故就出在方悠然的十岁生辰,父亲在商铺赶回家给方悠然庆生的路上意外离世,孤女寡母带着万千家财惹外人眼红,只能进京投奔自家叔父。
谁知外有豺狼,内有恶犬。
叔父一家的热情远在意料之外,连十岁的方悠然都知道其中定有不善,而不善的源头只能是自家剩的家财。
方悠然的母亲日夜思虑,又想保自家女儿富贵一生,又受困于女子不入流的世俗,郁郁而疾,在方悠然十二岁时也撒手人寰。
临终前给方悠然留了话:“钱财在手,随心自在才是真,莫要在乎他人言语,爹娘明白你。”
就这样,方悠然为了在叔父一家的眼皮下保住家产,就真的不在乎他人眼色。
叔父一家想贪家产,方悠然就天天挥霍,叔父一家重女戒,方悠然就天天叫小倌作陪,惹叔父厌弃,只等自己一及笄就离开叔父。
久而久之,京城中关于方家女的传闻越来越多。
更是有了“方家有女初长成,一个养在深闺人不知,一个趴在墙头天下道”。
天下道的是方悠然,人不知的自然是方嫣语。
一对儿堂姐妹,面容上有三分相似,但都是个顶个的美人胚子。
与方悠然的抛头露面不检点的传闻比起来,方嫣语的温婉淑良都快成了京城女子的模范。
只有一直陪着方悠然的婢女饮溪每每听了呸出声:“就方嫣语那人还温婉?在府上她哪天不抢小姐你的东西,连老爷夫人留下来的家产都恨不得狼吞虎咽地贪下。”
“小姐,你不能光表面玩得花,内在性子也要强硬起来。”
方悠然叹气:“可是饮溪,人多了,我紧张害怕,等我及笄就好了,咱俩离了叔父,找个没人的庄子住一辈子。”
“小姐!”饮溪无可奈何地咆哮。
方悠然想的美好,可到底算漏了叔父还有掌控自己婚嫁的一招。
上一世,在叔父把镇国公嫡孙和新任状元郎两份婚书拿到时,方悠然才知道自己要出嫁了。
叔父官职不高,这两份亲事都算是高攀,状元郎出身低些倒还好,只是镇国公是皇亲,家中还只有一个马上承袭爵位的宝贝嫡孙,嫁过去就是一府主母,身份显贵。
之所以这样的亲事能到方家头上,方悠然唯一能想到的信息就是这宝贝嫡孙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醉风楼的常客,什么为花魁一掷千金的戏码都是常态。
官宦人家稍微有点良心的都不会把自家的女儿向火坑推。
方家倒好,一听说镇国公府有求亲意愿,立马揽了过来,按在了方嫣语的头上。
而状元郎夫人自然是方悠然的了。
方家还特意安排了女儿成双出嫁,瞒着风声,在方悠然住的院子里哭死哭活地细数两家恩情,让方悠然给方嫣语出嫁妆。
方悠然不肯,出嫁当日就被迷晕送上了花轿,系着同样大红喜字的嫁妆就跟着方嫣语的送嫁队伍去了镇国公府。
可天不遂人愿,方悠然早就料理好了自己的嫁妆,抬去镇国公府的不过是提前备下的,家产都在方悠然自己手里,毫无损失。
婚后五年,状元郎一跃成了最年轻的三品大员,方悠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诰命夫人。
反观方嫣语,听说只有婚后勾引了镇国公世子一次不成被世子踢出了房门,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外,五年再没有见过世子的面。
理了半天头绪,方悠然终于在进花轿前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因为方嫣语不耐镇国公府上形单影只的生活,竟然多次在府内祠堂的隐蔽处偷汉子,颠鸾倒凤间就被年迈的镇国公给撞见了。
老爷子登时瘫倒,眼见着就要驾鹤。
世子怒拔长剑要杀方嫣语,方嫣语四处逃蹿间,看见了随夫君前去看望的方悠然,竟然发了疯地扑上来,二人双双撞在了堂柱子上,再醒来就是又出嫁。
耳边喜婆的催促声不绝,手上的力道就差要将方悠然的胳膊给掐断,看着自己面前这顶镇国公府的轿子,方悠然转瞬就明白,铁定如前世一样,是叔父和方嫣语的安排。
铜锣唢呐吹吹打打夹着路人的嘈杂声,方悠然紧张地缓了几口气,把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旋儿才喊出口。
“方嫣语,你可想好真要嫁给状元郎了?”
方悠然喊出口的话,不近不远正好够旁边准备上花轿的方嫣语听见。
“你?醒了?”方嫣语的语气带着诧异。
迷药没生效?
不应当,迷药是她重生来特意自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