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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上买回来的腊肉和青菜放在灶台边,洗了把脸,这才来到床边,唐琛乌黑的眼眸随着他的身影转动,西元只做不见,掀开被子,熟练的替他清理尿袋、擦身,再将他抱到轮椅上推到露台,这是一栋船屋,露台建在水上,坐在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港口,但是不能久坐,会压迫神经的。
做完这一切,西元才开始淘米做饭,这也是唐琛每天特别喜欢的一刻,他不能说话,但是西元都知道。
波光粼粼的海水跳动着落日余晖,唐琛凝望着外面的世界,目光幽深平静,西元做饭的时候偶尔会偷瞄几眼,猜他在想什么,但从不去探究,他虽然能说话,但和唐琛几乎不说,唐琛就这样独自坐在露台上,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海湾港口渐渐灯火通明。
船屋的灯一亮,西元的饭也做好了,腊味煲仔饭配上几根碧绿的菜心,放在小桌板上端到露台,他和唐琛一人一半,替他围上餐巾,每当这个时候,唐琛就又瞪着他,西元继续无视,开始一勺一勺喂饭,唐琛一边吃一边盯着他,从头盯到尾,西元心情好的时候会熟视无睹,被盯烦了,也不同他商量,直接用布条将那双眼睛遮住,继续喂饭。
每天的饭菜很简单,一荤一素,不用出工的日子还会煲点汤水,偶尔西元因为出工回来的晚些,便凑合煮锅细面,配上咸菜、罐头,唐琛也一样吃的津津有味,他现在不挑,也无法挑剔,西元给什么他就吃什么。早上吃的很撑,因为西元中午不能回来做饭,晚上这顿,西元也不强求,唐琛原本吃的就不多,一个人整日里躺在床上,又能消耗多少能量呢。
用过晚饭,西元收拾好碗筷,便坐在露台上抽烟看书,闲来无事还会画两笔画,都是打发时光,唐琛要么被抱回床上继续躺着,要么坐在西元的身边看他作画,后来西元给他做了个木质书架,支在他身前,将书放在上边,每隔几分钟为他翻到下一页,西元不会问他想看什么,但还好,无论什么书,哪怕是西元故意放的一本枯燥乏味的《机械学原理》,唐琛都看得很认真。
西元因而发了脾气,将《机械学原理》从书架上抽走,丢出去很远,通常这个时候,唐琛唯一会说话的眼睛也不再说话,波澜不惊地望着空荡荡的书架。西元扳起唐琛的下巴,让他望着自己,可唐琛偏偏这个时候又不看了,垂着眼皮,睫毛下的阴影压得西元喘不过气来。
西元由恼变恨,恨此时此刻不能自理、靠他而活的唐琛,眼睛依然灿若星辉,神情依然如霜傲雪,就连躺在床上也难见丝毫的颓丧,要么闭目安睡,要么望着屋顶沉思,见到西元进门的一瞬间,欣然雀跃的目光,格外的明亮。
西元那一刻,恨的还是自己,恨他不能像唐琛那样隐忍、平静,安然若素,每当那些过往的记忆如车轮碾过每一块骨头时,或者被梦中远去的火车惊醒时,西元就痛到无法呼吸,便会从船屋的阁楼上一路冲下来,冲到唐琛的床边,不管唐琛睡没睡着,都会将他一把拎起,看着他毫无反抗的像个布偶在自己手里晃荡着,乌亮的发丝垂乱在额前,当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西元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此时的唐琛眼睛又开始说话了,西元不想听,可还是忍不住陷在唐琛的眼神里,在温润如母鹿般的眸底深处,西元只觉得忧伤不已,他把唐琛丢回床上,大多时候会丢在地上,自己爬回阁楼去,任凭唐琛躺在坚硬的船板上,直到天亮。
空荡了几天的书架,还会再被放上书,历史小说,人物传记,探险传奇……这些都是唐琛爱看的,西元记得最早家里有本《三侠五义》,唐琛知道后想借来看,还说书非借不能读也,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这件小事两人很快都忘了。来到枫叶国落脚温市后,西元转了转这边唐人开的书店,都没有买到这本小说。
张庭威给的钱很快便花完了,租了船屋,添置了一些简单的家具,还要定期给唐琛买一些治疗神经的西药,还有张爷爷药方上的中草药,都需要钱,西元年轻力壮,很快找到了一份伐木的工作,他没有脱离华人区,只有在相同肤色的地方才更安全,掩藏锋芒,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忍一忍,开阔天空,改名换姓叫张东升,连口音都换成这里最常见的闽粤一带,别人问起来,就说小时候混过的地方多,家乡是哪里,早已不记得了。
薪水一周一结,东方人拿的是最低廉的报酬,刚刚养活自己和唐琛,只要唐琛别突然发高烧,一连几天都要注射昂贵的消炎药,日子也勉强维持得下去,赶上过年过节,西人老板按东方人的习俗会发些红包,西元还能带点新鲜的牡蛎回来剥给唐琛吃。
伐木的工作既辛苦又危险,经常有人被倒下的树木砸伤,西元有次也险些被砸中,幸好反应及时,只擦到了手臂,那天回到船屋后,受伤的手臂一倾斜,刚刚煮好的稀饭打翻在地,有些打在唐琛的腿上,汤汁滚热,轮椅上的唐琛脸色瞬间白了白,西元连忙抱起唐琛回到屋里,将他衣服脱下来检查,大腿上一片红,小心翼翼替他擦净,到处找不到烫伤药,天已晚了,只好用毛巾裹着冰块敷在红肿处。
“对不起。”
西元刚一出声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给他道歉?不禁望向唐琛,唐琛也望着他,脉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