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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外陷入一片沉默,片刻后他听见少年有些许低落的声音:“是,师尊。”
林鹤延紧紧握着手指,那满手血迹染到了白衣上也未曾察觉,他从未对沈缘说过这么严肃的话,一直以来因为沈缘身体常常抱恙,纵然他日理万机千忙万忙,也要嘱咐他吃药,好好地哄一哄他,那句冰冷的话甫一落地,林鹤延的心头便升起了阵阵刺痛。
既愧又悔。
不如,再等他大一点吧……
可是沈缘确实已经长大了,如今他虽偶尔还会撒一回娇,却不会像幼时那般扯着他的衣角垂着眼睛默默流眼泪,也不会在病重难忍时贴在他的肩膀上要人抱着哄一哄才能好,在不知不觉间,少年笑意盈盈,渐渐地比那把归缘剑长得更高。
林鹤延自觉到如今这种地步并不后悔,他唯一后悔的,便是当日沈缘在他门前时,未曾再多嘱咐他一句按时喝药,以致修炼太过专心的小少年第二日便吐了许多血。
他为自己的弟子挑了这么一条扬名立万的路,自以为算计精确不会耽误一分一毫,他只能慢慢等着,期待着……想要能看见沈缘彻底能担起万剑宗的那一天,成为这仙门中真正的沈仙君,然后与他渐行渐远,最终彻底忘怀。
可如今一切都毁了。
长久算计铺好的一条康庄大道,如今换来他的弟子躺在榻上生死不知。
林鹤延闭了闭眸,厉声向闻修决斥道:“你堕入魔道本就该死,如今置你师兄于这般境地,更该拿命来偿!”
“可以!”
闻修决仰起头,他与林鹤延师徒情分并不像外界所传言那么重,一直以来,大多时候,都是师兄耐心地教导着他,这时正值危急,闻修决声音坚定道:“如若万剑宗能将师兄性命挽救,我便是屠尽整个魔族为献仙门又如何?”
“待他醒了,他要我死,我绝无二话!”
林鹤延愤而将剑扔到他的身上,剑尖哐当一声坠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白衣仙尊第一次发了如此大了脾气,他拂袖转身,沉声道:“小缘醒了,你便自戕谢罪!”
孟长乐正极力往沈缘的身体里输入灵力,听此番吵闹不由得怒从心起,她忍了又忍才呵道:“够了!有什么纠葛等小缘醒了再说,我叫你们来不是给你们吵架的!”
“林师兄,你且来助我。”
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沈缘岌岌可危的性命,闻修决对药理病症之事并不通透,他自觉地站起来后退至门口,背后却有一只手忽然盖到了他的肩膀上面,回头看时,却是萧景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闻修决。”
萧景炎抬起食指搁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什么不应当在这时候说,你应当知晓……”
“你若开口,我先杀你。”
闻修决看他一眼,道:“一场误会,没什么好说的,萧师叔何必担心?”
……
……
“嗯……”
在孟长乐与林鹤延的护法之下,床榻上面容苍白的青年终于被唤起一口微弱气息,他紧蹙着眉尖轻轻嘤咛一声,全身断裂的筋脉却昭示着如今他身体上的疼痛感愈加强烈,这种从里向外而渗出的痛意叫沈缘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白衣青年秀丽面容上如今只呈现一抹痛苦之色,身体止不住地发着抖。
孟长乐连忙道:“不能叫他情绪起伏太强烈,小缘体内灵力流窜得厉害,林师兄,你与他说说话,叫一叫他的名字。”
林鹤延俯身在床榻边,他低下头去轻轻唤道:“小缘?”
“是师尊在这里……”
沈缘紧闭着双眸,他无法感知到外界的吵闹,只能在无边无际的梦中如同猜着刀山般走过一处又一处叫他疼痛难忍的小山峰,睡梦中乌云层层紧压下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沈缘喉咙里早已干涸,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嘶哑的声音:“师尊……师尊救救我……”
林鹤延心头一紧,连忙握住他的手轻声哄道:“别怕,别怕,师尊在这里,小缘……师尊在这里呢。”
孟长乐将盒子里的长针取出,扎在了沈缘细瘦脖颈间,这一针下去,非但未能缓解沈缘的疼痛,反而叫他的情绪更加不稳定起来,孟长乐查看扎针之处,并未发现有什么失误,她皱起眉头,道:“不行,不能继续扎,小缘的情绪还是稳不下来!”
林鹤延手中那只仿若竹骨的手指慢慢落下去,垂在床榻间,他刚微微愣神,身旁观看了许久的厉城扬上前来,把那只手托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我来试一试。”
沈缘忽地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来,半晌后,躺在厉城扬手心里的那玉白五指慢慢蜷缩起来,轻轻地捏住了厉城扬的虎口处,厉城扬将那只手包裹在自己手心中,声音轻柔哄道:“乖小缘,不怕。”
沈缘颤抖着嘴唇:“师尊……”
厉城扬暖着他冰凉的手指,听见这声呼唤,很是勉强地弯了弯唇角,一切冷静都显得太过于虚浮,实际上厉城扬也并不能无所不能坚不可摧,在进入这道门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已经悬到了嗓子眼里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放下来。
只可惜他不懂医药,只能立在一旁看似冷静地等待,听到小缘这么颤抖的两个字,厉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