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 江水美得太 丰饶县.栓子 栓子的精明……
西,但道理还是老道理,只是在买地用‘生意经’来进行概括而已。但不论如何,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这些东西是要会算的,盲目的扩张生产,遇到需求回落的情况,那就抓瞎了,原本赚到的钱都得赔出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毕竟不如从前,叫栓子把几个数字写了下来,对着出神,栓子又道,“且不说技术的事情,现就说这个用土量,光许县一处,就按这一户人家两万砖来算需求,一块砖要五斤土四两煤灰或者是水泥砂浆拌着,这小的都不说了,只说大的,五斤土一块砖,一户坐地要吃掉十万斤的土——还得是上好带粘性的黄土最好……这是十万斤土啊,云县一万六千户人家,这是多少数量了?这还不说外来人口七八万人了,这些人他们不能住草棚子去吧!”
这是极有理有据的说辞,因为土——土在山区并不是无限的资源,老太太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山区往下刨那就是石头了,如果没有砖瓦房的需求,那当然可以说土还算是够用的,至少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可以满足耕作的需求,但如果要把‘人人住水泥房’作为一个目标的话,那就必须承认,许多地方,甚至可以说买地如今的绝大多数地方,土方数是绝对不够生产出这么多红砖的。更关键的是,土是无法再生的,用了就没了,因此这样的局面还很难改变!
甚至于再往下去推的话,会产生一个让人心惊而不乏沮丧的怀疑:这天下间的土方,是否足够让每个人都住上水泥房呢?会不会这东西本来就注定只有少数人能享受,大多数人都必须只能接受住草房木板房的命运,否则土是完全不够用的?
哪怕现在完全可以说自家已经混得不错了,至少是已经住上了砖房,但老太太对于这个念头,还是感到十分排斥——他们也是苦过来的,但凡是受过苦的人,都警惕着怕落回原来的境地中去,因此他们是很乐见买地把穷苦人的生活下限不断在往上拔高的,口中念诵着的‘六姐仁慈’,也是真心实意。为受苦人着想的政权,如何不得到原本那些受苦人的拥护?
但是,现在这个政权所描绘的愿景,无形间渲染着社会氛围形成的目标,却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阴霾,让人产生了一丝疑虑,这也让百姓们心中逐渐滋生的希望,似乎悄然间也有些退缩了。只是老人家习惯于把心事掩一掩,并没有表露,不过是点了点头,赞成了栓子的看法,“栓,你这话倒确实是有道理……按这么说,那真是迟早的事,别的厂子不说,砖瓦厂必定是要走出去的,好土本地供不上,去外地买,这里外里运费就差得多了。”
“何止运费?便是人工都差得不少!”
祖母总算开窍吐口了,栓子立刻容光焕发,“就说官窑好了,一窑二十万砖,若是日日烧,其实供应量是极大的,但他们不可能一窑接一窑——为何?砖胚供不上啊!这是个苦活,工钱还高不了,真留不住人的,工人都是刚来买地落脚的力气汉,干上几个月,扫盲班一毕业就走了,宁肯去码头扛大包。若在江左道,那又要好些了,当地工钱肯定没有买地高!”
这也的确是个道理,老人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但也有忧虑,“那里不似买地,都是外地人,谈不上什么根深蒂固的本家,就怕摊子都搭起来了,本地工人耍横闹事……”
“这不要紧!”栓子满面红光,把自己的谋算和盘托出,“恰好景德镇就在老家来买一条线上,我都想好了,和黄头儿说好了,凡是有想东来而无钱的,我们出钱垫路费,他们在我们砖厂保证干一年活就行,这一年内,我还免费组织他们上扫盲班,教他们说官话,学买地的规矩——”
“等他们都学全了,我这里联系买地官府,包他们来丰饶县,给他们介绍别的活!政审分我和黄头儿一人一半!现在买地什么都缺,最缺会说官话,拿来就可用的壮劳力,我这里把他们教好了送来,按政策官府给赏分的,虽说一人不多,但细水长流,做成产业了,日积月累也是不小的进项。到时候政审分累积起来了,能买什么呢——奶,您别说我沉不下心学技术,我的计较在这里,政审分正好拿来兑换买地的搅拌机和压砖机!”
“砖厂耗工、招工难的事情,早就上报了,前回我们去官窑学习,请主任吃酒,也是听主任说起,现在砖块这条线,两种新技术在实验,是两条线:第一,沿海要建大型的轮窑,烧起来更快,出货量更大,第二,同时还要发展粘土搅拌机和压砖机——也是用蒸汽带动,从今以后砖胚不用人甩了!全是机器来做,咱们费了老鼻子劲沉淀什么技术呢!到时候还不都是削尖了脑袋买机器?能先把政审分攒好,不比什么都强?”
栓子手一摊,有点儿图穷匕见的味道,把自己的王牌打了出去,他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等待着长辈的赞许,在他面前,老人家多少有几分目瞪口呆,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赌气地想要挑刺儿,可思量再三,却是无言以对,最终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道……真变了!”
老太太苦笑着用乡音埋怨了一句,“变得叫人看不懂了……全是一套新规矩……你们年轻人都玩起来了,俺们老菜帮子要搞明白都还费劲……”
不过,她也不再反对栓子那胆大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