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五七言
两人的第一番曲词对决,是七言对六言,清平调对田园乐,第二番,变成了五言对七言,边塞对边塞。
如果说第一番,李白靠着超神的技法赢了一筹,那么第二番,无疑是难分伯仲了。
两人的边塞诗,都是非常的通俗易懂,雅俗共赏,而且无论技法、比喻、写实、引用等等都是登峰造极。
绝对的上乘之作了。
牛逼就牛逼在,两人都是临场发挥,可见脑子转的非常快,都是诗赋一道绝对的天才中的天才。
今夜的宫宴,王之涣和王昌龄也在场,往年肯定没他俩的座位,但是今年加设了数百坐席,自然可以混到一个。
“裴夫人方才的提议,是四人共论,臣以为,王昌龄之‘秦时明月’,王之涣之‘黄河远上’为榜首榜二,王维次之,李白再次,”韦陟朝看台上的李隆基道。
刚才李隆基在询问众卿看法,大家也都一一发表了意见。
其中榜一榜二没有悬念,就是王昌龄和王之涣,剩下的李白和王维,则是比较接近,有人看好李白,有人看好王维。
大家也没有偏倚任何人,都是发表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王昌龄的秦时明月确实太绝了,给人的是一种空前的震撼,而且是出自人家的诗集,可见是精雕细琢之作。
如果没有这首秦时明月,那么王之涣的黄河远上,无疑是目前边塞诗顶峰之作,可惜两大神品同期相遇,为当下的大唐诗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这就是为什么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誉为“一词压两宋,孤篇盖全唐”,因为人家展现出了一种全新的技法,为后来者提供了巨大的参考价值。
今晚的宫宴上,最不缺的就是文学大家和诗赋大能,所以对于李、王这两首新诗的品评,极为消耗时间。
大家都在认真的分析和琢磨,其实也在学习,毕竟两人展现出了超高的诗赋造诣,让很多自诩为诗词行家的大佬,也是自惭形秽。
宫宴上,议论之声从未停下来过。
王昌龄和王之涣就坐在一起,两人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着李王的诗。
其他人都将他们俩的作品定为第一第二,但是惟独他们俩不这么想。
只有行家,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
“作诗,需神游天地,俯瞰宇宙,福至心灵之下,凭机缘抓取那一丝真髓,所以名篇大多为妙手偶得,方能浑然天成,”王昌龄感叹道:
“我那篇秦时明月便是如此,置身于幻境之中,神游于天地之外,方有灵光一现,李王急促应制,能出这样的大作,吾所不及。”
王之涣非常认同,点头道:
“确实如此,临时起意本就偏离诗道之奥义,惟有独得胸衿,究其妙旨、方成入神之作,我们需要的是忽然间的豁然开朗,恍然之下的大彻大悟,二人之应制没有堆砌溢词,通篇俗语,难度太大,我亦不能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单从四首诗来评价,严挺之的排名没有问题,但是从人的角度来评价,李王其实更胜一筹。
因为应制,本就难度极大,所以才造成了多为堆砌华丽辞藻,大数人看不懂的无聊诗篇,没有一点值得传颂之处。
但是两人今天在灵感被动之下,即兴创作出两首通俗大篇,其水平实际上是要超过二王的。
关于两首田园诗,孰优孰劣,看台上争论不休,许多大儒也是纷纷下场讨论,可见确实是难分伯仲。
李隆基也不着急,因为现在肯定不是判输赢的时候,那样会给二人接下来的应制造成心理压力。
所以他抬了抬手,场内瞬间安静下来。
“朕很欣慰,在今夜的上元宴,能见到我大唐最负盛名的两位诗家大才即兴斗诗,为节庆之日,增添新趣,也彰显我大唐诗歌之盛,前无古人,”
李隆基起身朝着看台下方道:“等贵妃回来,便为你们设第三题,赐酒,朕为汝二人贺,也为大唐诗歌之兴,贺!”
两人赶忙举杯起身:“贺圣人,贺大唐。”
接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裴迪眼下已经悄咪咪的摸到李琩一旁,一脸兴奋道:
“两篇田园,定是王维赢了,虽在伯仲之间,但王维这一次咏人了,诗内咸阳侠少、羽林郎更显英武之气,比李白的胡马客,更易被大家认可。”
盖擎对于这番话就不认同了,因为边关冲锋陷阵的,很多都是新融入大唐的胡人、羌人、西域各国人,是一支混合军团,但战斗力一点不受影响,因为这些外族人是真卖命。
而李白诗中的咸阳侠客、羽林郎,到了边镇那都是官,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只是少数。
李白咏多数,王维咏少数,在盖擎看来其实都一样,但是裴迪的话让他有点不舒服,觉得对方看轻军士而重将官。
“不能以这样论吧?”盖擎皱眉道:
“虽然我也觉得王维此番略胜一筹,但绝不是赢在咏人上面,而是英雄气,李白则是江湖气太浓,两相比较,难免让人觉得落了下乘。”
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盖擎本身也会写诗,水平放在凉州,应该也还算凑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