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位陈世子脾气酷烈，大约是受不了这委屈的，也不知是谁指使，若广陵那头查出来......”

他虽然没说完，但话中深意已经足够明显，太子与一旁的四皇子听了，却俱是面不改色，半点没有动容。

“陈世子一路惊险，我也是听闻后才派了人手过去。”

太子浅啜一口茶水，抬起眼眺望远处终于依稀可见的车队，神色一派温和，轻轻叹了口气，“总不能真放任世子出事，否则触怒了广陵王，江南与京城又是好一场拉扯。”

瞧瞧，同样一桩事，东宫的眼光与格局显然略高一筹，毕竟是陛下自小养在身边，一手调教出来的——

四下听到他们对话的官员暗暗对视一眼，心中自有分说。

大皇子神色一滞，忍不住流露出一点恼色，心知又被太子比了下去，登时心情不大美妙。

但太子毕竟是太子，兄弟之前尚有尊卑，他只能将火气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四皇子，“四弟怎么不说话，看来对迎接世子兴致不高啊。”

被点到的四皇子悠悠回神，摸着下巴琢磨道，“听说陈世子此行还带了位美妾，一路昼夜不离，江南自古出美人，不知是何等国色，能得世子这般看重。”

“咳。”

到底周遭官员不少，当着众人的面议论这些风流韵事不大庄重，太子低咳两下，打断了他的遐思。

兄弟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渐渐的，自南而来的车驾已经快到眼前，几人也不再多言，起身整理仪容，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广陵王世子。

*

车驾缓缓停下，少顷，赶车的仆从放好车凳，一只手拨开帘子，里面的人探出身来。

这就是广陵王世子。

一时间众人瞩目，广陵王世子陈衍在江南的狼藉声名早传到京城里来，如今见了真人，只观面相倒是英俊不凡，只是看他眉头微锁，似乎心情不佳。

陈衍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太子与两名皇子身上，略一颔首，下了车驾。

有方才四皇子的话在前，人群中有人捕捉到车帘一掀一放，车厢里隐约露出半个窈窕身形，转瞬又被遮挡住了。

“陈世子——”

这番阵仗就是为了迎接这位主儿，陈衍的脚才落地，已经有礼部官员上前行礼，按惯例说了通陛下仁爱看重之类的套话，又侧过身来介绍：“太子与二位殿下也特来为您接风。”

当着满京城朝臣的面，江南来的世子爷不紧不慢地打量三位皇子几眼，非但没有受宠若惊的意思，甚至连行礼也潦草至极。

“见过太子殿下。”

他敷衍地俯一俯身，又冲大皇子与四皇子随意袖手一揖，“大殿下、四殿下。”

张狂至此！

有朝臣沉下脸来：广陵王世子待太子都是这个态度，竟连面上的礼节都不愿周全，可见广陵王府待朝廷又是如何！

被慢待的太子倒是神色温和平静，他是出了名的君子脾性，一向有宽仁名声，仿佛全没察觉陈衍的不耐，只从容回了半礼：“世子远行辛苦，先入宫罢。”

皇帝不在，太子便是此处的主心骨，他不发作，身后的大皇子面露不愉，到底忍下没有出声。

至于一旁的四皇子，眉头皱起又很快松开，视线倒是又往停在原处的车驾瞟了两眼。

薄薄的车帘后，借缝隙旁观了全程的青青觉着不大对劲：

陈衍这做派也太把朝廷脸面踩在脚下了。

她离得远，不引人注目，恰能看清众人神色。

纵目望去，已经有许多官员流露出不喜，连两个皇子也都淡了神色，只有太子始终平静，一副不以为忤的样子。

这其中或许有陈衍早和太子搭上线的原因，按之前所说，太子是光明正大派人来护送他进京的，在外人眼里该是已经和陈衍有了交情。

大人物们已经起驾进宫，马车微微一晃，自有人重新赶起这架马车跟上，青青倚在车厢壁上若有所思：

莫非陈衍是想借机把同太子的关系疏远一些？

如今她已经不是刚离开十里村时那个对朝局时事一概不知的乡野孤女，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加上陈衍偶尔吐露的话语，今日出现在此处的三位殿下就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陈衍在人前疏远了太子，是想做给其余两个中的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