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身板都直了不少，笑眯眯的抽出一张给书白：“今天个本少爷高兴，你去市集多买点好吃的，今天县衙加餐，多买点肉，让大家管饱。”

两千多两银子，在南永县这种穷地方，别说一个大宅子，几条街都能直接买的起，省着点，足够他三年过的非常滋润，甚至信里说，你先将就着用，等家里的铺子收了钱，再给你寄过来。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爱与精神。

许行知从县衙的桌子里，掏出一本特地裁剪装订好，特制的小本子，首页大大的一行‘南新县发展计划’，下面的增产分支中的曲辕犁和堆肥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进度条。

一切都在非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曲辕犁打响了改变的第一炮，堆肥是需要时间和实践来进行验证的，老百姓其实是很聪明的，只不过因为抗风险能力实在是太差，不敢轻易尝试罢了。

一旦堆肥有了正向的结果出来，亲眼见证了，都不用官府催，大家自然会主动的去做这件事情，脏臭和增产比起来，完全不是事。

把堆肥需要注意的要点全部写下来了，刚想叫陈玉芝，才想起来他回陈家村取东西了，把其余两个人给叫过来：“二胡，麻子，最近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都是大人的功劳，大人教的仔细，加上又能上手练，不懂的还能直接问，基本上算是掌握了。”王二胡笑道，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过我们还是只懂一些皮毛，真正精髓的东西，还有的学呢。”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许行知拍了拍他的肩，转头问道：“麻子，你呢。”

张麻子的脸一下涨的通红，略带结巴的开口：“大人很好，比较适应，不辛苦。”

王二胡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这小子天天在房间里闷骚的很，不是还挺自在的吗，怎么一到县令大人这边，整个人就不行了。

“适应就好，我看你们的表现，能吃苦，也愿意学习。”许行知把整理出来的一沓纸张递过去：“你们两回去抄一份，里面写的还挺全面的，从怎么选址，该怎么挖坑，挖多宽多深，怎么堆肥和后续注意事项都写里面了，等玉芝回来叫他也好好看看，我会的都在这书里面了，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了。”

“抄完记得把原件给我拿回来。”到时候寄一份给家里好了，许行知也相信他哥会是个有出息的，拜托就他哥那个弟控样，真的崛起了，他回京城躺平的纨绔生活，还会远吗？

都回古代做官二代了，梦一个三十岁退休养老生活，不过分吧。

王二胡和张麻子看着手里的册子，感动之余又像是烫手山芋，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县令大人，您愿意念着我们，不藏私，还整理成册，我们真的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短时间内可能不太能看懂。”

张麻子小心翼翼道：“我们不识字。”

不识字？许行知懵了一下，他想过很多，但唯独忽略了这一点：“衙役不要求要识字的吗？”

两个更是缩的跟鹌鹑似的：“陈县丞和钱主簿识字，我们平时也就是在县衙里干干活，打打杂，这边也没要求识字。”

“小时候在私塾外面偷听过先生教书，念得几个字，但要看懂这一本，有点困难。”

看着许行知微微皱起的眉头，王二胡赶紧保证：“放心县令大人，我回头就花点钱，让金街那边帮人写信的书生帮我们誊抄下来，之后会努力学字，争取早点看懂学明白，绝不辜负县令大人的良苦用心。”

许行知没反对，只是问道：“县衙里的衙役都不识字吗？”

“那倒不是，李大拿和文典识字，每年收税，我们搬东西，李大拿算数好，和钱主簿一起算税收，文典记录，他以前还是个秀才，不过因为意外，腿脚有一点跛，就放弃科举在县衙做事了。”

“我知道了。”

许行知让他们两离开后想着，县衙里的教育还是得搞起来，至少最基础的识字还是要会的。

王二胡说的李大拿和文典，他还真有点印象，李大拿长的挺高，平时身上带着一把算盘，上面的珠子不知道被盘了多久，是钱主簿身边的得力助手。

文典瘦瘦小小的，做事情比较慢条斯理，穿着官服，走路也慢慢的，性子不急不缓，只有特别仔细看，才能发现他走路有点高低不平，许行知平时摸鱼把事情丢给陈县丞的时候，都是他和文典两人在负重前行。

县衙里的两个老人，眼神自然是毒辣的，有点东西的人才自然是薅在自己身边，他现在叫人去做事倒是没问题，但他们原先那一堆的事情，还都是别人做不来的，要么给孙主簿和陈县丞加工作量，要么就他自己来。

前者会被两人联手给打死，后者他自己会猝死。

许行知想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书白身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书白，我记得你和书画的功课，都学的好像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