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楼,咱们一醉方休!”
楼予烈忍不住望去,正巧与眉眼含笑的楼无忧对上视线。
楼无忧朝他颔首,绽放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楼予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雾气散去,时辰快到了,学官们组织士子排队,准备进入贡院。
排成两队的长龙缓慢移动,楼予烈站在末端,仍在寻找着什么。
傅妙静跳下马车,于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他,喊了句:“楼予烈!”
楼予烈转身,看清来人后眉目舒展,心中烦闷一扫而光,绽出一个极浅的笑来,稍纵即逝。
“还好赶上了。”傅妙静拉他到人少处,拍了拍胸口,后怕道。
楼予烈目光落到寡嫂身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审视。
嫂嫂依旧不施粉黛,但褪下了灰扑扑的衣裙,着一袭青碧,纯净清新。
发间只有一根毫无款式可言的素簪。
脸颊因跑动晕染出酡红,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呐,这个收好,听说很灵验,你在考试的时候戴着。”
楼予烈垂眸,寡嫂手心上有一张红色的吉符。
队伍缓慢移动,学官在检查每个士子随身携带的物品。
傅妙静不敢耽误时间,将吉符塞到他手中:“不要饿着肚子,困了就好好休息,精神好才能写出好策论。”
“这个香囊是我自己做的,提神醒脑。”
士子们要在小小的号舍呆上三天三夜,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味道可想而知。
楼予烈盯着掌心的吉符许久没出声。
半晌后,缓缓握住,将它牢牢拢在手心。
嫂嫂眼神澄澈,仿佛夏晚的露水。
嘈杂喧闹的广场此刻静止,所有人光速褪色,消失不见,全世界只剩下他们。
耳朵里全是咚咚咚的声音。
好奇怪,楼予烈探向胸膛,向左移动,好像是这儿在剧烈跳动。
有些难为情,艰涩开口:“嫂嫂可否为我戴上?”
嫂嫂轻软地回:“这有何难。”
楼予烈微微低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嫂嫂拿过他掌心上的吉符,踮起脚,然后皱了皱鼻子,嗔道:“长那么高作甚,快低头。”
“好。”楼予烈听话低下头,任由嫂嫂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低头的一霎那,衣领交界处隐隐绰绰露出一截红色。
傅妙静‘咦’了一声:“你还戴着旁的呢?”
楼予烈面色不变:“是母亲的。”
“这样啊。”
应该是他的亲生母亲玉鸳儿。
说了一会儿的话,傅妙静便催促他赶紧回队伍里。
楼予烈眸色深深,“嫂嫂在家等着我。”
“快些去罢。”傅妙静推他,“我走啦,你好好考。”
楼予烈目送嫂嫂离去。
重新回到队伍,排在他前面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竟有人比我还晚。”
说话间看见楼予烈胸前挂的吉符,羡慕道:“你家夫人对你可真好,这吉符可是很难求的,听说当天求来最是灵验,所以有些人家都是半夜去排呢。”
所以才来迟的吗。
楼予烈嘴角翘起,并未反驳送吉符之人是嫂嫂:“嗯,她待我极好。”
士子瞧他一脸甜蜜,顿时牙酸,啧啧两声。
暗暗打量一番,见他气度不凡,起了交结的心思:“在下范游,字子闲,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楼予烈,字温简。”
“温简兄,不知师从……”
说话间突然狂风起,天色陡然黑沉,乌云翻滚。
风极大,不少文弱书生被逼的倒退几步。
楼予烈站的稳健,纹丝没动,范游身形纤瘦,在风中左右摇摆,站也站不住,他伸出一只手嘶吼道:“温简兄,快救救我!”
“温简兄!”
楼予烈本不想理会,但范游声音呕哑,实在难听,勉强拉过他让其扶着自己的手臂。
不想错乱间范游竟将他脖上的吉符钩了下来。
吉符随风去,飘荡半空中。
楼予烈想也没想去追。
却听范游更加焦躁急切地喊道:“小心身后!”
楼予烈分神看了一眼。
一头壮硕的公牛,微微低着头颅,两个牛角油光水滑,尖利无比,赤红着眼,正朝着他的方向疾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