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咚咚咚。

傅维崧轻敲门环，同时抬眼打量这家隐在绿林中的雅致小院。

青砖瓦黛，树木丰茂，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站在浓荫下，烈日当空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暑气，清凉非常。

傅维崧仔细看了看，叹道：“怪哉，匾额未挂，门头空荡荡，不知主人姓甚名谁。”

正想着却听‘吱呀’一声，他连忙端正了身子循声看去，只见大门漏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那人戒备地望着他，上上下下扫视一番，半晌道：“相公何事登门？”

傅维崧堆着笑，抖开随身携带的阿姐画像：“叨扰了，实在有要事相问，画上的是我阿姐，前几月走丢了，不知您是否见过？”

黄管家眯着眼辨别，看清后心里一颤，画上这人怎么那么像后院那位……

“若是有线索，可重金买之。”傅维崧补上一句：“家中双亲殷切盼阿姐归家，劳你仔细想想。”

言辞恳切，黄管家不由把门打开了些，露出整张脸，探出半个身子：“我眼睛不好，相公，劳烦你拿近些。”

傅维崧心里一喜，觉得有眉目，立刻上前两步将画像怼到他面前：“你看清楚，看仔细，这画上的人，你见没见过？”

凑得近，黄管家看清了，确定画上的娘子就是后院的夫人。

黄管家身子往后退，把门又关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摇摇头：“相公去别处问问罢，我从没见过画上的娘子，此处人烟稀少，相公何不去城中问询？”

傅维崧失望地卷起画轴：“实不相瞒，城中我早已寻了个遍，这才来京郊碰碰运气。”

黄管家不欲与他多言，正想打发了他却听身后传来声音：“谁在外面？”

转头一看，黄管家几欲魂飞魄散，来者竟是夫人！

瞬间，黄管家冷汗浸透后背里衣，门外是寻夫人的胞弟，而身后三米处就是好奇张望的夫人。

傅妙静例行在院中行走强健体魄，一般她会从后院走到前堂走五圈，往日从未见过生人拜访，今日倒奇了，一向寡言的管家竟与生人攀谈，心中不免升起好奇心。

黄管家眼看夫人走来，而门外的傅维崧似乎听到了女声，脚一步未挪，还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相公。”黄管家急中生智，飞快道：“我忽地想起来了，你往前走，前面有一红墙小院，里面似乎住着一位闭门不出的小娘子，十分神秘，会不会是你阿姐？”

“此话当真？”傅维崧眼睛发光。

“比真金还真呐！”黄管家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了，‘哐当’一声把大门紧紧关上，又是‘当啷’一声，把大门锁了。

门关得严实，连光都透不进来，黄管家长舒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放松，就见夫人拾级而来。

“大白天锁什么门？是谁在外面？”傅妙静问。

黄管家眼珠子一转：“讨饭的。”

“讨饭的？”傅妙静不信：“此处荒郊野岭，来这讨饭？”

“是啊。”黄管家朝佳期佳许使了个眼色，三人簇拥着傅妙静远离门口，黄管家边走边说：“夫人有所不知，最近外面在打仗哪！”

傅妙静一怔，这事她还真不知道，难怪楼予烈近来异常忙碌，常常见不着面，但早上醒来旁边是温热的，一问佳期才知道他是半夜回，清晨就去上值了。

“是瓦剌吗？”

黄管家惊讶：“夫人早就知道？”

傅妙静轻咳一声，含糊道：“只听他提过一嘴，管家多与我说些罢。”

黄管家以为是大人说给夫人听的，继续道：“奴才知道的也不多，相传瓦剌借口朝廷失信，大举进攻中原。”

“那些蛮子已经破了东胜城攻进大同府了！唉，战事一起，最苦的就是百姓，他们只能往上京逃，所以啊，夫人，近些天千万别出门，嫌闷也只在院子里走走，外面实在是太乱了。”

傅妙静应下，她想了想的确到了时候，按照前世的走向，瓦剌势如破竹，一举攻破大同阳和口、宣府等地，直捣内地，而陛下受太监俞恺蛊惑御驾亲征，结果却被瓦剌俘虏。

傅妙静暗忖，陛下被敌军掳去，朝野上下震荡，人心惶惶，城内管制松散，上京不知多少人家偷偷收拾行囊南下，据她所知不少世家大族亦连夜奔走。

那时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她已制成香尾兰香露，待时机成熟……

傅妙静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耐心。

***

门外，傅维崧险些撞了鼻子，他后怕地拍拍胸膛，摇头道：“真是个怪人。”

“方才是不是有小娘子说话的声音？”他喃喃自语：“好像又没有，啧，我还是去大叔所说的红墙小院罢，说不定阿姐就在哪里！”

傅维崧收拾好心情，他总感觉自己离阿姐很近，这是之前从未感受到的。

“看来此行找对了方向。”

傅维崧牵着马往前去，走了大概一刻钟，一座漂亮的红墙小院映入眼帘。

“哇。”

傅维崧赞叹不已，这座小院既有北方的磅礴大气，细节处又显江南柔美，两者巧妙融合，美不胜收。

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