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梦中人
“松棠呢?送出去了吗?”郁宁担忧着这个当口,内礼廷的人只是探了探口风,若是真是立刻下了诏,再送出去就显得格外扎眼了,那时候可不是抱病就能糊弄过去的了,今年太医府会亲自派人录上请病缘由,那更是躲不过去。
刚抵府上,宣人来报,就听说郁松棠已经被送出去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出去了,赶在最一刻出去的,幸好南城门那边有王家的人,看了帖子,并未多话就放出去了。”郁夫人屏退其他下人,“现在外面不太平,我便多让带上几个侍卫。”
“夫人行事妥当,早几日寄出去的信也快到了,等再过几日,旸儿也可归京,到时候和舒家的婚事也可提上议程。”
京中舒家,第一位家主原是前朝第一任状元郎,一手创立了最负盛名的三疏书院,大梁学子,人生四大幸事,头两个就是考进三疏,金榜题名。
现今舒家家主膝下有一儿子,名为舒珃,与郁松棠的哥哥郁柏旸乃是同窗好友,惊才绝艳,世少有之,郁宁满意得很。
郁夫人听他安排自信,却还是未解担忧,原以为松棠还能多在身边留个几年,现如今都要认真打算上她的婚事了:“听说那舒公子身子骨不大好,莫不会......”
郁宁背起手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舒家家底干净,又不正式入仕途,舒家夫妇又是与人和善的性子,府里头更无腌臜传闻,松棠性子清高懒散,进到这样的家里再适合不过,万一若是入了采选进宫,那咱们郁府可真是一点也没办法帮衬了,只靠她一人在墙内斡旋,非女儿家良处。”
郁夫人听夫君理清头绪,自然是觉得有理,点着头终于松开了手里拧着没歇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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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松棠他们在光州歇脚,看了会儿夜市烟火,没等街市上人群散完,郁松棠一行就老老实实地回了租住的客栈。
“小棠姐,光州这么大,咱们怎么非要住在青楼旁边的客栈啊?这里鱼龙混杂,不怎么安全吧?”仁若也作男子打扮,可回程途中,也瞥见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往自己和郁松棠这里瞟,让她如芒在背,仁若紧紧拉住她,把郁松棠护在身后。
郁松棠好笑,仁若比自己还矮一个头,又怎么护得住自己:“长帆客栈是光州的官栈,你瞧见咱们刚刚下车的时候,门口摆摊的小贩眼神警惕,身材魁梧,牌子上印子都是同样不同色的印,他们就是穿便衣的官家守卫,隔壁的折攀楼,我在京中就曾听闻过,同教坊司也有关系牵连,此地又是光州最热闹的去处,大隐隐于市,我们虽说并无贼人在身后追赶,住在这里却也能防着点。”
仁若给郁松棠这么一说,倒是没那么惴惴不安了:“小棠姐真聪明,不过您此前并未常出京都,怎么连这都如此清楚。”
“都是哥哥告诉我的。”郁松棠随便打了个马虎眼。
此行停留光州,为的就是寻这折攀楼里的线索。郁柏旸往返宁州与京都频了些,贩夫走卒、市井人家见得也多,记得妹妹叮咛过一些。
“哥,你出门在外,若是听得有人说话不似大梁官话,或者穿着打扮怪异的千万记得存点细节。”郁松棠交代的时候还特意比了几个样式,写了几段英文字,一切能盘出现代蛛丝马迹的线索都告知了郁柏旸。
“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只当我做了个美梦,要寻梦中人。”
而上一次回信,郁柏旸提及同窗们曾在光州折攀楼附近见过三两巫女,谈话交流之间颇像郁松棠比划那样,但具体如何也不甚清楚。
正好借此机会,郁松棠准备亲自来一探究竟。
郁松棠和仁若在街上打打闹闹,身边又有家里的护卫在暗处跟着,谁也没发现身后有双眼睛盯了她好久。
“少主,用不用......”封煜身边老仆模样的开了口,还没等他说完,封煜冷漠地打断:“徐祥,我记得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替我拿主意。”
“老奴知错。”徐祥头都没抬起来,听见这声音,便毕恭毕敬地又退后了几步。
封煜再去寻刚刚凑巧扫到的英气面孔,却已经走远。郁松棠虽然着了男装,步伐体态依然是步步生莲,加上身材纤细,他一眼便分辨出这是女扮男装,这脸倒没那么像,人的感觉才像。
“去查查。”封煜踩上台阶要上马车,用着不可抗拒的语气吩咐下去。
徐祥哎了一声,撤下两个手下让他们跟过去,自己在原地看着封煜的马车扬长而去,硬是拐了弯到彻底看不见,他才把身子完全直了起来。
“徐叔。”身后闪出两个人将他搀扶住,颇为不满地抱怨:“他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身上流着一般那位的血,竟敢嚣张至此,看他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徐祥听手下人替自己鸣不平,纵使心中对此有别的看法,也不便当下斥责他们,只平淡道:“祸从口出,这话你在我面前说无妨,若是回去了还敢这般口无遮拦,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那封煜性格乖张,性情乖戾,说一不二的气势倒是随了那位,日后就算登不上那位子,也必成大器,现在得罪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徐祥到这把年纪已经活成了人精,该不该招惹都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