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夜色深沉,狂风卷着大雪呼啸着拍打着破旧的门扉,向着缺了半边的窗户内呼啦啦地灌着凉气,让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屋子更加雪上加霜。
破旧的木桌上一节蜡烛闪烁着微弱的烛光,照着床榻上那个如同蛆虫般不停蠕动的身影。
赵华瑾趴在床上,身上只裹着一床单薄至极的被子,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挡寒意侵入她的四肢。
而她只要稍稍一动,就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恨不得那块肉从自己身上消失才好。
就在这时,一道吱哑声传来,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赵华瑾下意识抬头望去,双眼因为风雪的灌入而眯了起来,手里则迅速摸到了枕头下面,等摸到了那个圆圆的东西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风雪渐止,显然,门已经被关上了。
赵华瑾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拼命去看门口处的黑影。
“你是谁?”
赵华瑾警惕问道,来人已经插好了门,一件漆黑的斗篷裹住了身子,头上戴着兜帽,暗淡的烛火下,竟连对方是男是女都辨认不清。
轻灵的笑声从兜帽下传来,赵华瑾一愣,竟是个女的,听起来年纪不大,而且很耳熟。
“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
一只纤细小巧的手摘下兜帽,黑色的兜帽衬得那只手愈发的白,等到兜帽摘下,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来人正是齐月!
本来破旧惨淡的因为这份艳色竟鲜活了几分,就连那暗淡的烛光似乎都亮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
赵华瑾怨毒地盯着齐月那张美丽的面容,若非她的出现,自己还是清瑶公主身边得力的帮手,人人巴结奉承,风光极了,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齐月叹道:“先生被公主重打了三十大板,又被丢在这草屋不闻不问,我承蒙先生照顾,不忍见先生如此凄凉,故来探望一番。”
“你会这么好心,”赵华瑾冷笑,“怕不是故意跑来看我如何凄惨落魄,看我笑话吧!”
“先生怎么会这么说呢?”
“我若真的只想看先生笑话,早在清瑶公主面前就看够了,何必冒着风雪特地前来呢?”
齐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凑近了才发现,原来它不是一件普通的披风,而是一件玄色水绸面斗篷,细密的皮毛紧紧裹在她身上,行动处发出流水一般的光芒。
与之相比,此时蓬头垢面,两颊凹陷,仿佛几个时辰不见就老了仿佛十岁,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裹着一床薄被的赵华瑾甚是凄惨可怜。
可她望向齐月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哪怕到了这个境地,她想的也不是自我反省,而是恨毒了对方,巴不得别人像她一样凄惨才好。
齐月对赵华瑾的目光毫不在意,她在轩辕决的后宫浮沉这么多年,无数的女人当面的,背对的,无一不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皇后的位子只有一个,被她这个出身卑贱的女奴占了,其他人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她,怎能不又妒又恨?
若是能被这种眼神吓到,那齐月可真是白活了!
“先生何必这么生气呢?”
齐月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上前了几步,特意让病得头晕脑胀的赵华瑾看见自己笑盈盈的面容。
“我只不过是请求先生帮我点小忙,大家互惠互利,可先生居然自作主张跑到清瑶公主面前搬弄是非,企图置我于死地。”
“之前在药池的时候,我们不是谈的好好的吗?”
齐月叹了口气,故作哀伤道:“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来先生如此厌恶,竟让您如此不理智,宁愿自己在公主面前的信任荡然无存,也不惜拉我下水。”
后宫争宠上位的手段层出不穷,加上轩辕决本人喜怒无常,刻薄寡恩,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更有甚者,还会连累家族,其中血腥残忍程度不是赵华瑾这种仗着清瑶公主的权势作威作福的狗腿子的小手段可以比拟的。
她早就料到了赵华瑾不会如此乖乖与她合作,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赵华瑾懂得适可而止,及时止损,她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可惜啊,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找死路。
“呸,”赵华瑾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道,“那是你威胁我的!”
齐月幽幽道:“先生可是清瑶公主身边的红人,而我只是公主府的一个女奴,生死祸福都捏在您手上,只要您一个不高兴,我就得从秀芳院离开。”
“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就算您拿鞭子抽我,我也只得受了,就算我今后真的有幸被贵人看中,在您面前,我依然是那个卑微到尘埃的女奴啊!”
赵华瑾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教齐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因为之前齐月被清瑶公主特地召见,她对齐月并没有什么特殊照顾,却也没有过多为难她,更没有用女奴的身份羞辱过她。
即使她第一次见到齐月的时候真的瞧不上她的身份,内心深处也曾这么臆想过,可她敢确定自己从未在齐月面前表现出来过。
为什么齐月能如此准确无误地说中她的想法,并且好像是亲耳听到,亲身经历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