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兰花

裴萝陪着百里慧在宫里静养，萧止每日下朝都会过来，每到这个时候，裴萝都会识趣离开。

百里慧中毒的根源也浮出水面，是手下的宫人不识药性，无意为之，事发时都还不知犯下大错。

按律杖杀。

裴萝立在门后，听着小宫女被拖走一路发出的哭喊。

她救不了。

沉闷走回桌边，扶着桌子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桌上，璀璨碎光打在瓶里的花朵上，幽幽旋转。光影流转，白日春光已悄然逝去。

裴萝到桌边，翻开书页。

看完百里慧，萧止有时会过来，问裴萝想要什么作为赏赐。

裴萝思索后，要了几样只有皇宫内才有的灵药，打算带回去。很快萧止就命人送了过来，除了裴萝所要的，还另外有几样。

小太监捧着刻金锦盒，鱼贯而入，整齐摆于花梨桌面，一一介绍。

“紫灵芝。”

“银雪莲。”

“鲛人珠。”

俱是珍稀且难寻的灵药，远超所求。

阿狸张大嘴：“姐，这些东西可不好找，皇上真大方！”裴萝把盒子盖好，对小太监道：“公公还是将此几样拿回去吧！”

“裴姑娘。”门口，百里慧走进来，对她道，“且慢。”

裴萝看着她，近半个月休养下来，她虽还未完全康复，也已经恢复些许旧日气色，纵是不加妆面，着一身赭色的简便常服，亦不减优雅风韵。

百里慧抬手打开锦盒，望向盒内灵芝，淡然对她道：“这些东西听起来十分华贵，于关键时刻在不会用的人手里也只能落灰，姑娘就收下吧，能物尽其用，也不枉它白长一回。”

裴萝不再拒绝，让阿狸收好。

百里慧于桌边坐下，望向屋内，桌子上摞满书本纸张，桌角一个花瓶里有一枝盛开的芍药，粉白花瓣娇艳。

目光转回来，落在裴萝身上。

轻灵纤巧的少女，一身浅白如山中云雾，看似单纯不谙世事，一双手却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眼中不觉染上赞叹。

钟灵毓秀，也难怪有人会想多看两眼。

“皇后娘娘。”裴萝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是有事吩咐？”

百里慧摇头。

“无事，只是感慨世间缘分奇妙，若不是历经此事，我也不能认识裴姑娘。”

裴萝不说话了，她对百里慧的印象从前生就不错，今生也没有多少改变。

百里慧又道：“我很希望能与裴姑娘多住些日子，但也知道，裴姑娘来自灵医谷，责任重大，定是希望能早日归去，若姑娘确定好归程之日，我必亲自相送。”

裴萝微讶，抬起头，百里慧满眼温柔，藏有一抹深意。

她道：“江湖之大，姑娘到时候替我多看两眼。”

裴萝微笑：“好。”

百里慧走了，阿狸凑过来面露不满：“她是在向咱们下逐客令吗？咱们可是救了她，这人怎么……”实在忍不住道。

裴萝的目光在桌子上溜了一圈，问阿狸：“你还想再住下去？”

阿狸扁嘴去收拾东西。

第二日，裴萝过来向萧止辞行，萧止却不在前殿。

薛涛把她带进清心殿后的小花园，裴萝看到了萧止。如今生第一眼见时，他的背影依然是气宇轩昂，缓缓转过身，手里捏着一枝紫色兰花。

萧止这个人……

前世她遵裴云庭之命进宫，嫁给他做他的妃子，本是想虚与委蛇，可是却没想到，这个人出乎她的意料。

他为国事殚精竭虑，国家有难会带头自省，深受百姓群臣爱戴。

裴云庭会不会是个好君主裴萝不知道，但她很清楚一件事，大晏已经有了合适它的主人，而一旦易主，必会有战乱。

他待她温和，会细心地教她她不会的事，很有耐心。三年陪伴，萧止心情再不好，裴萝都没有受过委屈。

他的确算得上是个好丈夫，所以她选择了帮他守护这个国家，守住他最在意的江山。

他最终扭转了她，也扭转了整个战局。

时至今日不曾后悔，只愧对一人。

萧止往前走了两步：“一转眼，裴姑娘入宫已二十多天，也确实是时候了。”

春色正秾丽，风带起满园花香，裴萝静静立在原地。

他知道她过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萧止到她面前，手抬起来，周身的龙涎混合着花香，带着男子清冽又强势的气息扑面，裴萝脸控制不住一热，不禁后退了一步想避开。

天子的手却坚定落下，将手中花枝别于她耳畔，微凉花枝蹭着温热耳际，丝缕香气弥漫，裴萝长睫不觉眨了两下。

是一星兰，她认得，前世萧止特意为她寻的，今生他也种了。

萧止已后退开端详，空谷幽兰，不落俗世。他想的不错，果然很衬。

“裴姑娘准备何时走？”

“明日。”裴萝回道，想了想又道，“谢皇上赠药。”

萧止答应道：“也好，改日朕会亲自上灵医谷拜访。”

看了她一眼，转来目光，裴萝行了一礼退出。

“裴姑娘。”

身后萧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