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奸细
调整了自己的气息,继续闭上眼睛。
黑影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要走, “那便等着韩将军的好消息了。”
知道的黑影快要迈出牢门,韩天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当真要与她为敌?”
黑影笑了一声,“都这时候了,就别攀亲戚了,这天上地下,只有主人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结庐之境里,玊清秋没有在春潮亭看到沈袖,只有落秋躺在桌子上翻着肚皮。
玊清秋走上前去,双手环在胸前,轻轻咳了一声。
听到有声音,落秋连忙翻了个身,看到来的人是玊清秋,连忙耳朵往后飞,小肥身子往后缩。
玊清秋前后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怕吗?这小肥猫为什么这么怕他?
灵汐看到它的样子笑得格外大声,可是落秋知道主人不在,它可打不过他们,只得眼神怨恨地望着笑得很猖狂的老狐狸。
玊清秋看着落秋,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表现得平易近人一些,轻声问道:“你的主人去哪里了?”
眼前这个人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落秋感觉不妙,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她…她在试炼塔。”
玊清秋刚想问它为何没一起进去,也没问出口,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沈袖把这小肥猫护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舍得让它陪着厮杀。
不再多想,他纵身一跃,便到了湖心的试炼塔,他赫然看到塔外显示着三横七点,这才多久的时间,沈袖就一路打上了三十七层,他这么多年都才打到五十七层,这女人这样修炼是不要命了吗。
忽然,沈袖从试炼塔里掉了出来,没错,正是掉了出来,显然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径直往地上倒去,若不是玊清秋眼疾手快,她已经跟大地亲密接触了。
玊清秋将她打横抱着飞上了春潮亭,给她倒了杯水。
“你是不是疯了,以这样的速度修炼,等你醒来你也会疲惫不堪,你不是正面临攻城了吗,此时此刻你竟还想着修炼?”
沈袖坐在凳子上显得格外疲惫,“我今天处置了三个人,奸细。”
沈袖笑得非常勉强,她看着玊清秋,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玊清秋美眸微垂,语气有些冷淡,“你怕了?你不是还有大仇未报吗,才处置了三个人你就心软了?”
她有些愣神,她其实本不用做一个独当一面的将军,她其实可以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杀到南江去,可是她答应过了方叔,绝不寻私仇,如今这样的情形,让她觉得有些疲惫。
沈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我不怕,我只是…有些失望。”
她失望的是这个跟随了老刘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的下属,居然也是个奸细,人心,确实够复杂。
玊清秋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曾经有一个小太监,他从小便伺候我,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我都原谅他并替他遮掩,在我九岁那年他替我大哥传了一封假的密旨,说我母亲重病,让我去宁安寺为她祈福。我在宁安寺按照住持的指示,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到第四天,他给我端来了一盘血淋淋的肉,跟我说,若是想保住我弟弟的性命,就要把这一盘肉都给吃了,我当时竟还以为他在说笑,可是当他拿出我母亲血淋淋的珠钗时,我才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玊清秋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我亲弟弟当时才三岁,他还什么都不懂,他们抱着他在我的面前,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那血淋淋的肉,吐了又吃,吐了又吃,直到我看到了那皮肤上的梅花胎记,才知道,原来那是我的母亲。”
沈袖冲上去抱住他,“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狠狠地心疼着玊清秋。
玊清秋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沈袖,我们的仁慈从来都不应该给敌人,我们该守护的,应该是那些为了我们也拼上性命的人。”
沈袖不断地点着头,玊清秋被她抱得紧紧的,却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她抱住的不只是他,还有当初那个无力改变现实的自己。
玊清秋闭上了眼睛,“你想知道的那件事,就发生在那天晚上,我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杀光了寺庙里的所有人,最终倒在血泊之中,第二天醒来,灵汐和清晖便在我的身侧了。等我回宫以后,皇上依然以我亲弟的性命威胁我不得妄动,摄政王说来好听,实则讥讽,为的就是报复我,在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是比他还要得宠的皇子,他从不让我沾染一点朝政上的事情,就是为了羞辱我,我也照做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护住我弟弟的性命。”
玊清秋顿了顿,他轻捧着沈袖的脸,轻轻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血的教训这辈子仅一次就够了。”
沈袖点了点头,轻轻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