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善恶
“借道南江?”沈袖的眉心轻跳。
“是的,将军您可能有所不知,当初为了制约南江,一处河口被我们人为地堵上了,对于南江来说,这条河已经干涸,如今泄洪还有这一个办法,就是重新开闸,将水放过去。”管衷的神色严肃,南江本就为了这条河跟北襄已经开战许多次,但是如今突然开闸放水恐怕会引起南江的不满。
“流经衮州的那条河?”
沈袖的神色也十分严肃,玊清秋给的消息里也包括了这条河,这水一放下去,若是干涸之处已经有人居住,那必会出大事,并且等再次截断之时恐怕又会引起新的战争。
“正是,若不是迫不得已,下官也不愿意往这条路上想。”管衷十分的为难,但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沈袖没说话,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现在不能够贸然行事,而且还有一事要与管城守商议一番。”
“您请说。”
“拦截支流通常都是为了保证主干道上的水流量足够大,我查看了往年来玩的船只规格和数量,船只规格和船队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本来就造成了河道拥堵,为何不做整改?”沈袖眉头紧皱,若不是他们擅自更改格局,本来这一切都运行得好好的。
“这……确实是应该做整改的,此事确实是下官的疏忽,以为只要加固大堤就不会有问题,谁知河堤越筑越高,却也于事无补。此事过后,下官定然先处理此事。”管衷的神情变得有些慌张。
沈袖瞟了他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管衷也连忙跟了上去,身后的几个家丁也识趣地看出来两位大人有私事商议。
“管城守,谷稷城因为你的到来历年的粮食产量那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你自是不希望兴旺也是你,毁灭也是你吧。”沈袖找了块大石头靠着,若不是她已经猜出了这其中的关联,她也不愿意费劲给他再交代些什么。
“那是自然…将军,请您明示!”管衷拱手以对。
“那我便直说了,管城守当初为了提高粮食产量大肆开荒,为谷稷城平添了大几千亩的良田,此事你该得赏。但是粮食的运输却成了最大的问题,后来你发现船运比陆运要快得多,甚至承载的量也更大了,所以你计划用船只来运送粮食,而船运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容易受潮,恰好管城守的另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的贡献便是防潮笼的使用,让船运粮食的折损率跌到了可控制的范围,对也不对?”沈袖抬起眸,紧盯着管衷的眼睛。
管衷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手都在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心虚,“是,将军。”
“所以本来只能承载小船只的河段,你为了让更大的船只进入,借着截断南江河流为借口,让水流汇聚于璞岭江,抬高了水位,而后又为了从船只的泊夜费上下功夫,将河口填小了,美其名曰是为了拓充耕地,是也不是?”沈袖厉声质问,吓得管衷直接跪倒在地。
“将军…将军,下官这么多年任谷稷城的父母官,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无贪图享乐,下官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管衷慌张极了,当初他听到沈袖的安排以后,他就大概明了,如今璞岭江的洪涝就是因为自己当初大动干戈造成的,如今不仅是上游的穗城,周围几城几乎全部被影响。
沈袖气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管衷,你对于谷稷城来说的确是个好官,可是你如今盘算盘算,周围数城都因为你的擅作主张遭此大灾,你于社稷自是有功,可这些百姓何其无辜!所有这些工程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所以你必然有其他的财政来源,码头的船只停泊费便是其中之一,对吧?还有你谎报的田亩数量,可能还有少报的人丁数目,管衷,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
管衷对眼前的沈袖感到了切实的畏惧,他以为这些事情都瞒得天衣无缝,每年朝廷对谷稷城所上缴的粮食数量都非常满意,如果不是因为此次的灾情,他本该是最受爱戴的父母官,备受同僚青睐的一城城守,可是他却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大自然有它自己运行的规律。随后,他跌坐在地上,花白的头发见证了他这么多年为谷稷城的付出。
“将军,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今天这番模样,是我的无知,是我的贪婪造成了今日这般结果,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管衷颤颤巍巍地给沈袖磕了个头,他知道,自己亨通的官运如今算是到头了。
沈袖抬起头,看着被云雾遮盖住的太阳,心下十分苦涩,他为了自己的政绩,造成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可是他赚的每一笔钱都让谷稷城的百姓过得越来越好,这样的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立场定对错,立场…分善恶。
“此事了结以后,你自己上书一份陈情表,我不会将此中缘由告知陛下,只说是普通洪涝,但是你要清楚,一旦筑林苑的人到了,他们能不能探知其中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你的文书怎么写就看你自己了。”沈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管衷在身后不停磕头。
“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谷稷城的百姓罢了。”沈袖顿了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