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岁岁!岁岁!快醒醒!”
崔昭训的耳畔,仿佛被春风轻拂过,那声温柔的呼唤,如同晨曦中第一缕阳光,穿透了梦境的迷雾,温暖而熟悉。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不再是那个血染的殿堂,而是儿时未曾出嫁时的大床,四周的一切,都如记忆中崔府闺阁那般温馨雅致。
方才唤醒她的,正是她的长姐崔昭漪,她们同母所出,母亲是博陵郡君谢摇金,出身世家大族。而父亲是上党太守崔渊,诗书礼乐传家。
“阿姐?”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只见床边,崔昭漪正笑靥如花,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满是对妹妹的宠溺与关怀。两姐妹的面容,如同并蒂莲般相似,却又各自绽放着不同的风华,崔昭训明媚如朝阳,崔昭漪温婉似秋水。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贪睡?”崔昭漪边说边轻柔地为她提了提被角,生怕一丝寒风侵扰了妹妹的安眠,“日已高悬,还不快些起身,看看阿姐从邺城为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她故意板起脸,做出一副要没收礼物的模样,眼中却满是笑意。
崔昭训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景,太过真实,让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昨日重现,而非死而复生的奇迹。她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声:“阿姐……”
崔昭漪闻言,心中莫名一紧,见妹妹如此模样,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杯,坐到床边,轻轻拥她入怀:“怎么了,岁岁?可是做噩梦了?阿姐在呢,别怕。”
不是梦境,是真实的阿姐。
在阿姐温暖的怀抱中,崔昭训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她紧紧抱住崔昭漪,仿佛要将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紧紧锁在心头。“阿姐,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哽咽着说道,心中既有对重生的喜悦,也有对前世悲剧的难以释怀。
崔昭漪心疼地抚摸着妹妹的发丝,柔声安慰:“阿姐也想你,岁岁。这次回来,我会多陪陪你,我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她似乎感受到了妹妹心中的不安与迷茫,却又不知具体缘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望着妹妹猩红的双眼,还有那双紧紧抓着她的手,就像是一个溺了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崔昭漪本该是疑惑的,可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胸口闷闷的,似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堵在其中,总之是格外不舒服的。
“阿姐,现在是哪一年?”崔昭训突然问道,眼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她需要确认,这一切是否真的是重生,而非另一场更深的梦境。
“兴和四年啊,岁岁。”崔昭漪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察觉到了妹妹的异常,“你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兴和四年……”崔昭训喃喃重复着,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释然。这一年,她还未嫁给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萧雍。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守护住身边的亲人。
这一年,崔昭训十五岁,而崔昭漪十八岁。崔昭漪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出嫁了,嫁的人是乐安王元昂。阿姐上一世几乎没有回过崔府,现如今回来,难道是为了......
“阿姐,你外出多有不便,怎么会多陪我留些时日?”崔昭训不舍的开口,她贪婪的闻着崔昭漪的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是阿姐身上独有的香气,她已经许久不曾闻到过了。
崔昭漪望着妹妹那瞬间变得稚嫩又复杂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指尖轻轻掠过崔昭训光洁饱满的额头,声音柔和得如同春日暖阳:“岁岁,阿姐这次专程回来,就是为了你的大事——咱们的岁岁,真的长大成人,要谈婚论嫁了。”
婚事?果然如此。
正是她及笄这年,嫁给了萧雍。
崔家双姝,名动天下,而她,崔昭训,更是以倾城之姿,引得无数目光追逐。然而,美貌之下,隐藏的却是家族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姐姐崔昭漪已嫁入皇族,与乐安王元昂琴瑟和鸣,成为世人艳羡的佳话。但好景不长,萧氏一族的阴影逐渐笼罩了整个皇朝,而崔家,也被迫卷入这场权力的漩涡之中。
父亲崔渊深谙时局,早已将家族的命运与萧家紧密相连。而她,作为崔家最后的筹码,注定要成为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与崔二小姐适龄的正是萧淮的第四子萧雍,这桩婚事还未定下,但众人心照不宣,就等着上门提亲,交换庚帖了。萧雍,那个在外人眼中或许温柔软弱的四公子,实则是她前世梦魇的根源。
崔昭训的心绪如乱麻般纷扰,她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那缕透过纱帐的柔和光线,似乎也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奈。她轻轻闭上眼,耳边回响着崔昭漪的担忧:“岁岁,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我没事。”崔昭训轻声开口。
窗外的光轻柔的映在崔昭训那张绝美的脸上,良久,崔昭训听到崔昭漪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萧家人行事虽狂悖了些,但听说那萧四公子却是个难得温柔儒雅的……”
崔昭训沉默了。
萧雍从不是个温和的性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隐藏在华丽家族光环下的疯子。在萧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每位公子都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