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笼中金丝雀”
不得她这副轻视众生的表情,“你以为自己是个,是个什么东西!潘纳多家的玩物,千人睡万人轮,他们全家都能艹你!你都流过那么多次产了,连孩子都生不出!你算什么,你凭什么,你怎么敢拒绝我!”
“对不住,实在听不下去了,”原本在睡觉的艾尔薇缓缓睁眼,“我以为你会跟她道歉,我以为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你干出来这种事。你带着那些字,过一辈子吧。”
如果不是被吵醒,如果不是忍不住,她一定会继续装睡,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保全纳希苏思的体面,作为外人,自己并不适合知道她的难堪事。
瑞恩被这句话砸得满眼白星黑花,脑子嗡嗡作响,半天都缓不过来。
不要,不要,他不要——!!!
“不不不我错了!”他瞬间放弃所有抵抗,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没站稳直接扑倒在了地上,但还是抱着纳希苏思的脚踝,“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让她,把,把这些去掉——!我求你,我,我求求你!”
早在他怒骂的时候,皮肤就开始作痛,他把手背抓得鲜血淋漓,即使已经看不见字了,手指仍在用力扣着筋肉,仿佛它们长在了血肉里,长在了骨子里。
纳希苏思抬脚躲开他的手:“医院留的记录是我,但实际堕胎的是一群受害了连拿掉孩子的费用都付不起的女人们。仅出于此,你就对我抱有这样大的恶意,可即便我堕过胎,也绝不是你侮辱我的借口。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今天是她和他说过话最多的一次。
瑞恩从没想过会在那家医院见到她,学院里姿色无人可及的“雪美人”,那朵面对自己递上的玫瑰连头都不低,径直走过的雪域之花,让他成了整个班级的笑柄。
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他们这样笑着说。
她低着头坐在那狭窄肮脏的长椅上,手里拎着瓶酒和杯子,漫不经意地一杯接一杯灌着自己,与这个嘈杂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围都是呼天抢地的喊声,这是家黑医院,什么脏活都接,从来不问缘由。
“纳希苏思——!”一个医生拿着账单从堕胎诊室里探出头来,“纳希苏思来缴费,又赊了三笔啊!”
她仰起头一口气把酒喝干:“来了。”
“这种事以后少干,”那医生絮絮叨叨,“潘纳多大人不准你来,要不是我们医院有背景,早就被端了,你不怕我都害怕。”
“你也知道我们只能来这里。”她淡淡说,从包里掏出把零钱,一张张数给他。
她也是,她们也是。
走投无路的女人们只能在赊账的时候挂她的名字,她能做的也就是攒够了钱就来这里清一次账。
医生接过点了点,递还给她:“多了一张。”
纳希苏思接过塞回包里,想了想,拎起那空酒瓶,踩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出去了。
从医院出去的那条黑巷子可不干净。
果不其然,有人把她摁在了墙上想撩起她的裙摆,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将瓶子砸在了对方脑袋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瑞恩倒在地上,血淌过他的眼角,头疼欲裂的时候,他看着她的背影,心想。
嗤,什么啊,他的女神原来是朵烂花。
别人都可以采,他为什么不行。
纳希苏思走出医疗室,见艾尔薇跟在身后,说:“谢谢你,喝一杯吗?”
艾尔薇摇头:“我要回去洗衣服。”
纳希苏思看着她手里那件外套,似乎是……歌斯特的,说来,也是他把自己找来医疗室的,不过她没多问,只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她好像在避免和人建立起深切的联系,艾尔薇觉得自己不太能跟她交上朋友,但她并不讨厌她。
回去后她跟弥耶说了经过。
“原来她不是‘黄金笼中金丝雀’,否则怎么会和没钱堕胎的女人们相识,”弥耶说,“不知道她在潘纳多家经历了什么。”
说起钱,她忽然想起另一桩事,光明女神游行,学院是会给一定酬劳的……
哪怕自己身上被画上魔法纹路,像行走的摆件一样,出卖美貌,践踏尊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