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
廊外树下,月影婆娑。
一只才几个月大的狸花猫儿正趴在檐下,两只爪子死死扒着一只鸡腿,埋头苦吃着,小小的身子和大大的鸡腿形成巨大的反差。
“慢点,慢点,没人同你抢。”青竹蹲在一旁,夹着嗓子劝道,素来冷峻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初为人父的慈祥。
青松从侯爷院中出来,就撞见这一幕,一时间啧啧称奇。
青竹红了红脸,恼怒道:“你不去侯爷身边伺候,来这里做什么?”
青松抱胸靠在墙边,耸了耸肩道:“侯爷与夫人说些体己话,我在那作甚,惹人嫌?”
他又歪头瞧了瞧那猫儿,抬脚踹了踹青竹的屁股:“这猫儿才几个月啊,就吃上鸡腿了?这么纵它,多少月俸都不够烧的!”
“你懂什么?”青竹捂着半边屁股,踉跄地挪远了几步,白了青松一眼,没好气道,“这可是今晚的大功臣,侯爷亲封的,连鸡腿都是侯爷赏的。”
“这般厉害?”青松捧场,特意惊呼道。
“那是!”青竹得意哼了一声,挪了挪屁股,不让青松看猫,对着猫儿低声道,“阿狸乖,别怕,我们不与这个坏叔叔玩,他就是被侯爷赶出来了,气不顺,嫉妒我们阿狸呢。”
“若是他日后敢在背后欺负阿狸,阿狸就跟阿爸说,阿爸帮你报仇!阿爸帮你打他!诶,不对……”青竹忽然想起自己每次对青松下黑手,都会被收拾得很惨,不禁咽了咽口水,改口道,“打人是不好的,咱们要以德服人,阿爸带你去找侯爷主持公道!”
“以后啊,咱爷俩就在侯府里相依为命。”青竹意有所指地回头瞟了眼青松,接着哭诉道,“你是不知道,这侯府里,谁都能踩阿爸一脚,阿爸心里苦啊……”
在青竹嘴里,他就是地里黄的小白菜,受尽那六月飞雪的窦娥冤,被人百般欺凌,不得公道。正说得起劲呢,忽然没捂住的另一半屁股骤疼,他一个激灵弹跳起来。
“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别带坏我们阿狸。”青松拍了拍鞋尖,嫌弃道。
青竹气鼓鼓,敢怒不敢言,又见青松探头去问猫儿:“你说是不是啊?阿狸?”
这猫儿颇通几分人性,闻言抬起小脑袋,娇娇柔柔地应了声,气得青松直跳脚,大呼“逆子”,还扬言要把这白眼狼丢回去,任其自生自灭,全然没有方才的半分父慈子孝。
青松冷眼瞧着,心中好笑,任他闹了会儿,才出言制止:“得了,别贫了。”
“侯爷命你在飞鸾回来之前,贴身保护夫人,若是再有今日这种事情发生,他绝不轻饶。”青松正色道。
青竹知道轻重,当下也收了顽笑:“知道了。”
见他扔定定地站着原地,青松眼一横:“还不快去!”
青竹看着仍在与鸡腿奋战的猫儿,迟疑道:“那阿狸怎么办?”
“官驿里这么多人替你瞧着,总归丢不了。”
“可是……”
“也饿不着它,放心。”
青松说罢,推着青竹,催促他快走,青竹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送走聒噪的人,青松回头看着墙角舔爪爪的猫儿,叹了口气,缓缓俯下身,认真道:“阿狸,别学你阿爸,不仅缺根筋,还磨叽!”
阿狸放下爪子,歪着脑袋,眯了眯墨绿的眼睛,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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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藜芦三钱,升麻二钱,黄藤……”
因为害怕再被黄忠义堵住,也怕被他发现异样,坏了川柏的计划,怀夕之后的时间都乖乖待在房中,不敢乱跑。闲着也是闲着,正巧她对枯荣咒的解药有了新的思路,便立即着手配制起来。
“不对不对,这样不行,再想想再想想……”怀夕苦着脸,把方子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桌边已经堆了十几个纸团,都是失败的方子,有的药效不够,有的药效又太猛,总之,怀夕都不大满意。
正苦恼着,却听见一声娇娇的猫叫,一只黑灰相间的小狸花轻巧跳上案几,在怀夕手边蹭来蹭去。
怀夕忙将笔墨摆得远些,又揉了揉猫儿柔软的肚皮,笑着问道:“今日有空来寻我玩了呀,小阿狸?”
别看这小家伙才这么点大,可会撒娇了,不到半日,哄得官驿里上上下下、男女老少的欢心。上午去东院摘花,下午去西院逗鸟,跟个小霸王似的巡视领地,偏生大家都宠着它,就越发无法无天了。
怀夕手法娴熟地蹂躏着手下的毛茸茸,不时把脸埋进那柔软又温暖的小肚皮中,听着猫儿喉咙里快乐的小呼噜,心中的疲惫和焦躁逐渐消失,一扫而空。
“好了,我要继续配药了,阿狸自己先玩一会吧。”被小猫咪治愈后的怀夕斗志满满,又重新提笔,冥思苦想。
阿狸摊成一张猫饼,正舒服呢,那双能带来快乐、又异常柔软的手却忽然消失不见了。它等了又等,那双手依旧没有回来,反而抓起了一根棍子!
哼,什么破棍子,能与本喵相提并论!阿狸一个骨碌翻身起来,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怀夕手边,小脑袋在她的手臂间钻来钻去,尾巴也悄悄缠上了她的手腕。
怀夕被它扰得无法专心,叹了口气,起身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