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

外乎将她抛弃，连偶尔接她进宫的温存都不会有，到那时，他们便真真正正再无交集了。

她不甘心，也割舍不下赵祯，所以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得那样的结局。

王怜梦看着圣旨上面的黑字，使劲眨巴了几下眼，努力不使泪水落下，同时咽下无尽的苦涩。

她扮上开心的模样，微微侧身，注视着赵祯，眼神深处含着浅浅的忧伤，强笑向他道贺：“恭贺陛下迎娶新后。”任谁都听得出王怜梦话里的勉强。

然而赵祯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眸子里的深色淡了不少，看向王怜梦的眼神多了几许温度，声音也柔和下来。“你放心，她威胁不到你我，咱们从前怎样，以后也不会有变化。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段关系由我来说开始，却可以任你什么时候说结束，只要你告诉你不愿，我…”“不！"王怜梦捂住赵祯的嘴，眼眸噙着泪光，却仍对着赵祯笑，“妾不会说结束，永远不会，妾私心心希望能与陛下白头到老，只要陛下不嫌弃妾年老色衰，妾希望能一辈子陪在陛下身边。”

一直到王怜梦穿好衣服被阎文良送出皇仪殿，赵祯都没发现王怜梦的脚下是赤着还是已经穿上鞋子。阎文良在旁看着，都为王怜梦不值，替她感觉心寒。阎文良很小就进宫，是赵祯从小到大的贴身内侍，赵祯的很多私事，譬如男女之间的事都由他经手办理。是以，他对赵祯与王怜梦的牵扯，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在后宫呆了快三十多年的他，亲历两代帝王。先帝与两位太后的爱恨情仇情感纠缠他也亲眼见证过。再看现在龙椅上的这位，相较于父辈，在感情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今圣上仁善不假，但那是对百姓的，对待政敌和后宫诸妃，他的心比谁都冷比谁都硬。

好歹先帝真心爱过章献太后，至死都爱着章懿太后，虽然移情别恋准时可恨，可那也真心爱过。

一个帝王能真心爱慕自己的嫔妃，本就十分难得，所以说，先帝在历代帝王中，已经够厚道够多情了。然而他们的儿子。

虽然与各种各样的女子牵扯不断，甚至无论哪个女人都对他情深相许。

可他这个旁观者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呀，从来没将这些终日与自己耳鬓厮磨的女人们放在眼里过。

说的不好听，是帝王的傲慢，觉得自己想要一个女人了，只要招招手再挥挥手，对方便会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阎文良冷眼瞧着，真是越瞧越纳闷，无论是先帝还是李寻真，都是至情至性的人物，为何亲生儿子却能心冷至此？还是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命定之人没有出现，他才能在感情上如此潇洒？

阎文良只稍微出了会儿神，便没跟上赵祯的节奏。赵祯问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忙答道：“王太医早几个月前就回复过，张小姐的病已无大碍，如今又过去几个月，想必已经完全恢复健康。”

“听说她前几日闹着仙韶院的贾婆婆，让仙韶院管事的把乐师名册都翻了出来，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陛下您，可陛下用的是假名，她自然没找到。”

“之后也没消停，又喜欢上跳舞，对二位郡君软磨硬泡说要跟着仙韶院的师父学舞，二位郡君不敢拍板做决定，于是让梁国公主将她母亲领进宫，由她来定夺要不要让张小姐练舞。”“好像听说，就是今日进的宫，这会子母女两个估计正其乐融融的。”

其实赵祯问的是令柔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痊愈或落下病根。

毕竟是因为李寻真去世才受打击生的病，李寻真生前又对她那样疼爱。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关心她的病症。

但阎文良刚才走神了，只听到“张小姐”、“如何"两个字样，于是为了不让赵祯发现自己御前失职，保险起见，将这段时间令柔发生的种种都一股脑告诉给赵祯。自打令柔开始生病，赵祯就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令柔的生活起居，就是怕大、小张氏人微言轻，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来不及找人，耽误了令柔的病情。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突发状况，王惟德医术足够高超，令柔恢复的又好，因此在暗中观察的人一直没寻到出手的机会。本来赵祯是打算等令柔病好以后，就收回暗中的视线。奈何近几个月前朝后宫都发生了太多的事，赵祯一时忘记了照顾到令柔这边，自然也忘记了收回暗中观察令柔的人。观察的人没等来赵祯的吩咐，于是就一直观察着令柔，每隔一段时间就向阎文良禀告，令柔好了也观察，这一观察就一直观察到现在。

也是阴差阳错，让赵祯意外得知了更多有关令柔的点点滴滴。

听到令柔如此执着的寻找自己，赵祯心情更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