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赏
学籍尚未处理好的吉野顺平,向夏油杰报备,说想回原来的高中继续念书。
“为什么?”夏油杰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千岁,认真询问少年:“最多半个月,学籍就能弄好,而且外面也不安全。”
“我妈妈……希望我能继续读书,我想尽量完成她的心愿。”吉野顺平面色如常。
至亲遗愿一出,料是夏油杰也无可置喙。
吉野顺平如愿换上高中校服。
“老师可以进校园吗?”少年下了车,向监督鞠躬告别,“不过学校有野猫也很普通。”
千岁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申请休学不是更好吗?”
普通学校即将开始暑期休假,如果他母亲希望他完成学业,只上半个月的学,根本无事无补。
“因为那是骗夏油老师的,妈妈根本不会左右我的任何意愿。”
“……”她瞬间哑口无言,不知是否该庆幸少年对自己倒十分坦诚。
千岁嗫嚅半天,却不知从何说起,吉野顺平心思敏锐,看穿她的犹疑后,直言不讳道:“我没带管制刀具,不会动手打人。”
“讨厌我的人基本都死了。”
“我没有必要为了这群人,浪费高专的大家对我的好意。”
“也不会自残。”
“老师放心,我就是回来看看,没别的目的。”
“我不能做任何、可能会玷污她往生之路的事情。”
千岁心惊肉跳地听完叙述,窝在树杈,透过窗窥探少年,后者大半侧脸被头发掩盖,只露出隽秀的鼻尖,他低垂脑袋,好像正认真阅读课本。
……似乎有点过于平静了。
这幅沉静伪装下,仿佛兀自汹涌着什么,惹得千岁忧心忡忡。
她突然意识到,看管任务于一只猫而言,极度棘手。
万一他真的和人类起冲突,她该怎么办?
千岁胆战心惊捱过上午,然后和少年结伴在天台吃午饭。
然后平顺地度过了一天校园生活。
放学后,吉野顺平往旧址住处走去,他亲自下厨做饭,等所有家务做完,天色已然擦黑。
也许察觉定位异常,伊地知洁高吓得直接夺命连环Call。
少年平静接通:“伊地知先生……是的,我在老家……嗯,猫咪老师也在身边——好,我就在原地等您。回见。”
他蹲身,仔细摆放好玄关处两双拖鞋,一双明显是女士的。
千岁一声不吭,注视着他的动作,思索良久,她茅塞顿开。
莫非……他是在假装正常上下学,伪造母亲在世的假象吗?
是夜,千岁偷偷拨通座机,把少年的反常尽数告知夏油杰。
“我刚才接到线报,正想通知你——有诅咒师组织悬赏顺平。你们在学校里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夏油杰出差地点似乎在海边,浪击礁石声不断。
听到他的声音,千岁莫名松了口气。
“目前没有——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吗?”
“原来有这个打算,稍等一下,我再打个电话。”
夏油杰咨询了心理医生,对方回复说应激心理障碍,需要尽快摆脱创伤环境、干预治疗。但术师大脑构造异于常人,病例参考价值略低。
他们只好遵从少年本心行事。
“我会派可靠的学生回来护卫,顺平就继续拜托了。”
千岁挂上电话,自觉头毛都快愁掉光了。
很快,第二天中午,学校天台,麻烦不请自来。
女学生浓妆艳抹,甫和吉野视线相交,她下意识瑟缩,紧接着强装镇定,勾起鬓角发丝到耳后,讥笑道:“我看学校那群老骨头真的疯了,竟然准许杀人犯继续上学。”
看起来不像赏金杀手。千岁窝在少年肩头,打了个哈欠。
“怎么,你准备出演未亡人哭丧么?”吉野顺平面不改色,撕开小鱼干外包装,递到猫咪嘴边投喂。
“——本田、佐山、西村全死了,无人继任你的拥趸,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丑陋的轻浮女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
千岁叼着小鱼干忘记咀嚼,差点掉地上:没想到顺平说话这么气人的。
她凝神细看女学生,暗忖:之前霸凌他的小团体成员之一?好像因为她的唆使,少年还遭受不少殴打和烟头烫伤。
“他们如果是我杀的,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他眼底嘲弄犹如利剑,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的自信心:“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个绝世美人,可以引起杀人犯的怜惜吧?”
“别做美梦了,你这种女人——”
千岁假装眼神忙碌,悄悄拿尾巴尖戳了戳他的脊背。
吉野顺平猛然停顿,身侧双手握成拳,忍得指尖都在发抖。
少顷,他松开力气,口吻异常冷淡:“滚开。”
女学生咬紧下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像是无法忍受曾经任人磋磨的狗,养出这般气定神闲,恶意宛如冒着稠腻泡泡的泥沼,散发一股腐腥的巨臭,她近乎尖声惊叫起来:“——怪不得你没爸爸,你妈就是个D妇,生出你这种小X种,怪不得遭报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