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那天从派出所离开,没急着回家。
谈言民倒先把朱妏妏接回医院,又给她做了次检查。
朱妏妏躺在担架床上,对他说:“难怪你升职快,这么细心认真负责的医生,哪个患者和老师不中意。”
谈言民刚给谈母又打电话,叫她早点睡不必担心他俩。这回听了朱妏妏的言语便受下她的夸赞,幽幽道了句:“我中意的未必中意我,可见这世间事难两全。”
朱父朱母之后才从女儿口里得知这夜的真相,不由得都夸谈言民见义勇为。
说着说着不免催促她别错失良缘。
朱妏妏先还蒙着耳朵装听不见,实在忍不了聒噪,便一起身进房睡觉去。
朱母仍在门外头絮叨:“感情的事强求不得,有个眼缘好好过一辈子就好了。”
朱妏妏也不忍心把朱母闭门在外,拉开门思忖了一番才道:“人家喜欢我,我不喜欢人家。还在一起,那不是害了他么?”
朱父原本都不吭声,也未插手这些事。
不知如何脑筋一错,说起他单位几个同事的适龄婚嫁女儿都嫁得不错,婚后夫妻俩财产共同分配,日子别提有多滋润。
朱妏妏倒是笑:“我现在日子过得也好。”
朱母嫌朱父话说不到点上,一把推开,哪知朱父越挫越勇还絮叨了个没完。
最后一如既往的使出杀手锏。他叹口气,满眼都是对别人家外孙外女颐养天年的羡慕:“爸爸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只愿死前看你出嫁便好了。”
病后疗愈时间越久,朱父越提心吊胆。每每从梦里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每到这时朱妏妏和朱母都没了反驳的力气,一家三口坐下,一块轻言细语地安慰一通。
正是大眼瞪小眼看节目中止纷争的当口。
新闻轮番播报着二十年前一起车祸案。朱母只觉得看得眼熟,不一会停了嘴里的瓜子,说:“这是蒋老师儿子儿媳的那起车祸案吧,怎么这段时日又被翻出来了。”
朱妏妏也不由瞄了眼,电视机里眼花缭乱的皆是记者播报。
原来此案疑云重重,虽已结案,近二十年仍被人不断地质疑,查找真相。
朱母不忍把新闻看完,便伸手按停了开关键退出节目,想起前几天似乎听说的蒋鹤贤的近况,因为消息来源并不真切也未提起。
她这会触景生情觉得蒋家一家子可怜,就又揪出来说一遍:“我也是去买菜听邻居说的,以前偶尔出入我家的那个蒋鹤贤,她似乎在夜场一带鱼龙混杂的地方瞧见他。”
朱妏妏骤然听见蒋鹤贤和夜场这词相提并论,心头浮起昨夜的不适,就顿失食欲。
也没搭腔,听着父母俩议论蒋鹤贤的不思进取也没反应。
提起蒋鹤贤从那么好的开端,降落到如今的地步,父母俩都不可思议地表示震惊。
哪怕他当年默不作声地退学也没和他们商量,那时两口子也不如现在这般感慨丛生。
朱母提起来甚至带点后怕:“上大学那会,妏妏和他走那么近,如今想想没被他带坏真够幸运的了。”
朱妏妏心不在焉地躲进厨房,洗碗来避开话题。
直到下午又有件霍乱分子的头目,在某家酒吧落网的新闻传出。
没事干的朱母轻言细语嘱咐着医院的新人各项事宜,抽空瞄了眼扫黑新闻,一时没控制声音掩嘴叫了声。
那头新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很是紧张,朱母忙劝慰不关她事。
收了线的朱母神色却犹疑不定。
看着蒋鹤贤和警方的合照觉得如镜水月花,找来女儿丈夫又议论了一番蒋鹤贤。
所问无非是蒋鹤贤这些年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给没给蒋爷爷上香。
说着想起蒋爷爷在世的音容笑貌,怔忡怅惘,若蒋爷爷还活着绝不想看孙子跌落得一蹶不振。
朱母完了还抹了抹眼角。
只在人前端庄素雅的她,鲜少有这般对家人的真情流露,喉头尚还哽咽着思念蒋爷爷:“若蒋鹤贤这孩子有点正事,走的正途,将来在街上见一面我也就愿意和他多聊几句,请他到家来吃饭。”
朱父一声长叹无言,末了才扯了句:“这么看他当年做个导游倒是安安分分的,人啊,比点烂的才知道好。”
朱妏妏听了只觉麻木不仁,连帮衬着家里做家务活也无精打采。
僵硬地拖了一会地,才听见朱母说有人找。
她擦干手接起电话却是欣喜:“娉娉。”
刘娉语这几年不可谓不是忙得很,家里不给她职权就自己单干,好歹借着她豪爽的性子拼出一番天地。
现如今三天两头往外跑生意,整一个自力更生的独立女老板。
刘娉语刚回来,就约朱妏妏出去吃饭。临近中午,朱妏妏工作日难得放假。
朱妏妏好生拾掇了自己一番才出门,到那地不见刘娉语的影,才心下奇怪着,方见一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男人在自己身后拍了拍。
朱妏妏这一群人几乎都是老模样,没大变化。
杨程远当时见着朱妏妏进门,只觉眼熟,待他多瞧两眼便确定了来人。
他这下端着酒杯到她跟旁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