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五回《多疑君侯杀性难藏,侯门阴……
也是做到过四世三公位置过的,纵是当年因党争而举族被驱逐出雒阳,而今也早已时过境迁,族中子女今时或身任要职或得嫁高门,除却萧子衿这个镇北大将军以外,最高的就是司空萧凭鹰。
他们同这都城中无数世家一般,虽不再做党争中立其中,各中子弟也如大树根系一般遍布各处,纵势弱,亦难撼。
可即便是这样的家族,在以抄家为乐趣的方、戚二党眼中,如此根深蒂固的家族看似难敌,实际上也还是要寻到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罢了。
万事利为先,他面前这位年轻的君侯,萧氏现任的年轻家主,便是众人眼中的利益。
五年前那场短暂的家宅争斗虽稳住了她的位置,但如今真到了官职轻重定乾坤的时候,萧家的虎狼应当是很乐意他们的家主居高位却无实权的。
如此一来他们既能稳住宦党的脾气,二来他们既能让家主身居高位做门面,又能叫她没了手里的兵后再无能力与他们争利益,族中子弟又各有要职,怎么说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只要方涵或戚子辽愿意跟他们谈这笔买卖,只要萧凭鹰不想再和侯女维持表面的和平。
南宫那雕龙画凤的檐角渐渐从宫墙后显露出来,巍峨的大殿中隐隐传来丝竹乐声,宾客们的欢声笑语混于其中,尤其付家小将军爽朗的笑声最为明显,一群世家门阀早些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在此时就如同不存在了一般。
裴青仰头望天,就见积云为午时的太阳破开了一角,金色的天光散落着撒下,坠在了玄衣官袍绣着蟒蛇的衣角,宛若为那绣纹镀了一层金线。
……散个步的功夫而已,就已经到了午时了吗?
“旧案卷宗我之后就会送到侯女府上去,若是侯女有意深入调查,或可直接到廷尉府来,吾替你传当年的证人上堂。”
长公子很快便追上了侯女的步伐,二人在入殿时又恢复了面对一众人时语笑晏晏的样子,上面所言的那一番话隔着丝竹传到了殿中诸人的耳中,随后二人便佯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径直步入殿中向皇帝行了大礼,得了允准后一同向着萧子衿原先的位子走去,一同入座融入了午宴欢快的氛围里。
席间并未有人主动提起什么政事,应是此前陛下提醒过了,谁也不想在宫中为侯女筹办的接风宴上驳了皇帝的面子,便是连那两个宦官也听了话,一直到宴会结束也没说什么。
“连方涵这事精儿都没在这会儿说话,看样子本侯今日也算免于一灾了。”
萧子衿偏头过去与裴青耳语,二人虽同席而坐,但因着礼节不可废,两人之间仍隔着几拳距离,中间插个落叶都绰绰有余。
“未必。”裴青低下头道,“早些时候他们在朝会上说了什么,侯女暂且未知,万一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呢?”
萧子衿弯唇一笑,道:“可我觉得他们现在更关心我俩什么日子成亲。”
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尖一翘,不动声色地扫满堂人一圈。
只见得行宴中有人暗暗交换了个眼色,不作一言,也有人表情玩味,沉醉于酒乐之中,遥遥地祝了那对共座的未婚夫妻一杯酒。
邻座便是萧子衿的二叔父和二叔母,自他二人落座与其互拜一礼后便没什么交流,但他们的视线却频频投向了萧子衿二人这里,虽无言语,目光却炙热得叫人难以忽视。
既无人能提及政事,那便提及婚事,反正无论是何事,宴中的两位风云人物今日都躲不过去。
“靖平,震越。”高座上的懿帝忽然出声,语气慈祥温和,以示他与二位臣子之亲近。
“臣在。”
萧子衿二人忙起身应话。
只听圣上温言曰:“震越今时归都,为的就是早日完成你们两家的婚约,儿女嫁娶事务繁琐,原给你二人定的婚期早已无用,今日趁着时候,再给你二人赐一回罢。”
说罢,方常侍遣人送下刻着拟定婚期的竹简,置于萧凭鹰一家以及萧子衿二人桌前。
“明年五月十九至廿二都是好日子,但婚期择否也还需问过汝二人亲长,震越家中父辈亲长唯余萧御史,待靖平将牌子带回去后便由爱卿出面与裴家亲长相商吧。”
萧凭鹰闻言忙起身一拜,口称惶恐接了旨意。
紧接着懿帝又朝着戚常侍挥了挥手,戚常侍便着人从后边端来一个漆器宝盒,呈给了陛下看过之后,那小黄门才毕恭毕敬地将宝盒抱下来,放到萧、裴二人面前打开。
只见在那宝盒之中,一对成色极好的岫岩碧玉鸳鸯佩静静地枕在正红色的衬布上,玉身翠色浓郁,在烛光下泛着水一样的流光。
“这玉原是母后早年陪嫁里头的,听闻震越将归,母后便着人将此玉找了出来,取其玉髓雕刻这对玉佩,今赠你二人做新婚贺礼,愿汝今后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懿帝语气中满是慈祥仁爱之意,上位者的架子在这两位小辈面前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萧子衿与裴青二人携着玉佩,起身行至殿中齐齐拜谢君恩:“微臣叩谢圣上赐婚做媒,谢太后赐福降贺。”
“……南山一树挂,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欢爱不相忘。”
看着堂下一对公子佳人携手并行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