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一回《五娘生辰惊现血书,君侯……
天祥十九年,冬月十八,申时初,车骑将军府。
今日生辰宴的主角叶五娘叶云锦,是叶翰伯唯一的女儿,叶家近年来虽略见式微,但好歹也算个贵族世家,叶翰伯也从未因他在朝中的地位渐失,而吝啬对他这个唯一女儿的疼爱。
今晨天还未亮,府中侍从就已开始布置宴会时的装潢,从大门至宴厅路上的常青花草,再到檐下每一盏精致漂亮的花灯,甚至是内院女眷们的衣饰都是极尽奢华,而作为主角的叶云锦则更甚。
只见她身穿一袭黄白游色连衣袿袍,一条韶粉宽腰带轻束柳腰,外罩一件盈盈色狐毛大氅,头挽高髻,垂稍及肩,娇美的面庞上以青黛画阔眉,以傅粉衬朱唇,珍珠步摇随身动,环佩叮当悦耳声,恍若一只误入了初冬时节的花蝴蝶。
她与侍女站在庭院里,身边围了一群的世家贵女,待她优雅而又极尽舒展地转了半圈身子后,身边之人无不拍手夸赞她今日盛装。
郑氏七娘郑谡笑道:“阿锦生得娇美,这番打扮后更衬得你如九天仙子下凡一般,可惜今日非春分,不然定会有许多蝴蝶生灵绕着你转,把你当成下凡的百花仙子呢!”
有闺秀闻声附和:“依我看,便是九天的仙子都比不得阿锦神采半分,阿锦若是再早生个几年啊,许是能和阿谡那二姊相争个高下呢!”
郑氏二娘郑安,是雒阳远近闻名的美女,她在十年前嫁与了司氏二公子司玉泉,并为其诞下二子一女,而今再见也只觉容色越发艳丽动人,毫不因生产而减退半分颜色。
有一贵女笑着假搡了那闺秀一把,道:“瞧你这话说的,今日在场的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些女娘,还有好多公子郎君呢!你这话一说,小心叫阿锦不自在!”
叶云锦听了这么久的奉承话,神色愈发高傲,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只有在那位贵女提到郎君们时才收敛了神色,敷了粉的面颊上隐透薄红。
“话说回来……”那位贵女又道,“我听我阿父说,叶伯父今日好像有请那位女侯来,这可是她初次在雒阳贵族里露面的机会呢,你们说……她真会来吗?”
叶云锦哼了一声道:“她来与不来有何干系,难不成她今日不到,我这生辰就不过了么?”
那贵女却忙捂住她嘴,道:“你可别说得这么大声,仔细被哪个跟他们家交好的听了去,到时候来找你的麻烦!”
叶云锦撇开她的手,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娇声笑骂道:“好你个宋芷安,要跟我们说女侯的人是你,怕被人听去的也是你,那你干脆闭嘴就好了嘛!”
宋芷安忙闭了嘴,转而又去挽她的手,哄道:“好阿锦,我错了还不成嘛,你可别跟我生气。”
叶云锦又是一哼,转而喜笑颜开回挽住宋芷安,嬉笑着又和姐妹们玩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频频响起,惹得别家的儿郎们时不时就往这边看。
庭院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女娘们就不适宜见了,正当叶云锦几人要往后院花园走去时,门外的小厮突然高声报道:
“镇北武平侯及司空夫人,携萧家五郎、七娘子到——”
“司徒府裴长公子,携裴家二郎、四娘子、五娘子到——”
庭院众人的说笑声忽地停了一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大门口,叶云锦等一众女娘也紧跟着望过去,打算看看那名震朝野的萧家女侯究竟是何许人也。
萧家和裴家的马车其实是同时到的,萧家五郎萧子檩最先下了马车,作为家里此行唯一的儿郎,他自然得先在车下等待家中女眷一一下来了,才能一起进去。
儿郎有力的手腕充做扶手给女眷借力,先是邓夫人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随后便是萧家七娘子萧子悦,最后到了萧子衿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萧子檩一转头,裴青笑意吟吟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还不等那人说什么话,邓夫人和萧子?一齐上前把他拉过来。
萧子檩:“?二叔母你作何……”
邓夫人没应他的话,转而面向裴青,道:“长公子请。”
裴青彬彬有礼地一点头,伸出手腕递到马车前,温声唤了一句道:“侯女,青可有幸与侯女一同入府会宴?”
马车半开的车门里伸出了一只指尖涂了蔻丹的纤手,萧子衿搭上裴青的手腕,缓缓下了马车,她今日来赴小姑娘的生辰宴,着装虽不能盖过主角风头,却也着实好好打扮了一番。
侯女身量高挑,常年习武的康健身体匀称美观,与贴合的礼服相辅相成,沧浪青的狐毛大氅下一袭雪青色长尾直裾着于身上,盈盈柳腰系一抹酡颜拢束,白玉组环佩与圣上赐的那枚岫岩碧玉鸳鸯佩一同坠在那宽长的腰带上,随着她每一步走动而轻响,可谓是极其端庄高雅又不碍侯女武将豪气。
发髻是寻常女儿常梳的高髻样式,其间佩着的一套碧玉珍珠步摇精致典雅,圆润饱满的耳垂上一对同样制式的碧玉耳铛轻轻晃动,衬得她轻敷傅粉的面颊也如玉一般。
早在前些时候迎女侯归都时,裴青就已被女侯身披朝服的英武容颜惊艳过一番,今时一道赴宴见着如此美若天仙的佳人褪去了朝服在身时的锋芒,盛装站在自己面前,裴青仍免不了像先前城门迎接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