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吻盛夏
,都只有被分食,再分食后的一点点。
哪怕她长得可爱漂亮,聪明伶俐又讨人喜欢,但她们也只是叹气一声,感慨她身世可怜,再多给她点儿同情的爱。
洛笙感念她们的好,却不想要那点儿可怜来的爱,也不想只看福利院四四方方,小小的天空。
她想走,她想离开。
于是洛笙跟着属于她的爸爸妈妈离开福利院,就像院长妈妈说的那样,他们没有自己的小孩,所以她得到了他们完整的爱,只给她一个人的爱。
洛笙在蜜罐里生活了八年,她的妈妈是舞蹈老师,爸爸是公司经理,家里条件很好,对她也很好。
以后每天的小小烦恼,无外乎是怎么搭配漂亮的公主裙,怎么跳好妈妈布置的舞蹈曲目,怎么交出一份令大家都满意的成绩单。
她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更不想让自己失望。
于是她努力再努力,并甘之如饴。
如果故事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那她一定会被宠成娇气任性的公主。
可她忘了,她不是公主,哪怕穿上了公主裙。
现实生活也不可能是童话故事,人们总是习惯性地趋利避害,寻求一个对自己而言的最优解。
十三岁那年,在出门旅游的途中,她被丢在原地。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就在离派出所不到两百米的蛋糕店,妈妈说要去买个东西,就再也没回来。
她吃着手里的蛋糕,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而那晚的雨后只有漫天压下的乌云,令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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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洛笙清浅的呼吸声,祁也又多待了半个小时,确定她已经睡着了,才站起来,搬起椅子,放轻脚步,走到书桌前放好。
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洛笙小声压抑着哭泣,尾音溢满委屈:“妈妈……”
祁也慢慢向她靠近,声音更加清晰了:“别不要我,笙笙听话……”
他看见眼泪顺着洛笙眼尾滑落,滴入耳后的头发,拉出一条透明的线。
她不安地闭着眼,睫毛被泪水濡湿,鼻尖染上秾红,哭得伤心难忍,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
祁也站着,弯下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上她的眼睛,擦掉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像是有数不清的委屈等着宣泄。
仿若被人掐住了喉咙,祁也有些呼吸不畅。
心脏像是被带了铁锈的钝刀沿着血管脉络一点一点缓慢剖开,再倒进最苦最烫的黑咖啡,缝合所有的欲言又止。
祁也轻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阿笙,别哭了,要你,你这么好,谁会舍得丢下你呢。”
“阿笙乖,不哭了。”
祁也一直哄着,用从未有过的耐心。
手掌被洛笙握住,她依恋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小声嘟囔:“妈妈……”
祁也顺势蹲到床边,手背上残留的滚烫泪水被空调吹得冰冷,触感经久不散。
不知道哄了多久,也许没多久,只是她哭的时候,祁也会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洛笙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紧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
祁也坐上书桌前的椅子,看着洛笙。
记忆里,他妈找了洛笙很久。
在洛笙两岁的时候,她父母出了车祸,除了洛笙,没人在那场车祸活下来。
但那时候的监控并不普及,网络也不发达,没人知道车里的洛笙去了哪里。
众人都说两岁的小孩能有什么自保能力,就算命大侥幸在车祸里活了下来,也只怕要饿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但宋姝清从没放弃过找她。
直到高三开学前,在平城的福利院找到洛笙,看着和闺蜜一样的眉眼,宋姝清当场抱着洛笙痛哭。
一开始,宋姝清是想领养洛笙当自己女儿的,但洛笙不愿意,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宋姝清只好作罢,就算没有法律关系的承认,她也会把洛笙当成自己孩子疼爱。
今晚看来是旧年的伤疤让她不敢再被领养,不敢再有亲缘的希冀,害怕再一次被抛弃。
算着宋女士那边的时差,祁也打开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
祁也站起身,走到浴室关上门,拿了洛笙洗脸用的小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到半干。
脚步轻缓地走到她床前,细致擦掉她脸上的所有泪痕。
“睡吧,好梦。”
晾好毛巾,祁也走出卧室,关上房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