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自然...." 陈阿娇面色平和,言语里透露出一种淡然的从容。她轻轻地挣脱了刘治的怀抱,转而静静地跪坐在一旁,显得端庄又高贵。想来他们两人虽是表兄妹,前世她无拘无束,毫无规矩,忘了他是尊贵的太子,万民的天子...明明身份地位已然不同往昔,她却自诩功高,行为言语如孩童般幼稚,阿爹,兄长皆死于祸,无母族庇佑,她如何能长久立足于这复杂的宫廷之中?他是君王,这份从小长大的情谊比起他的江山,比起他的子民,比起他手上的权利显得轻如鸿毛...
只怪她前世看不清,重活一次,过往苦楚皆历历在目,竟灵台清明,前世的一切愚昧与无知皆如同在迷雾中褪去,如此也好,若不嫁他,定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娇娇,你我乃是父皇赐婚,天命难违,此等大事...你岂能儿戏?刘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与不解,他凝视着陈阿娇,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丝动摇。然而,陈阿娇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从未见过陈阿娇这副模样,心中一闪而过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是太子,必要冷静自持,不能在任何事上失态,他虽然想理智地面对她,但心中还是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前几日她在自己面前还是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做派,嚷嚷着要早入宫,他不过是让她稍安,婚事繁杂,他也需好好准备...这是生气了?还是今日她去了一趟道观,那些老道同她讲了些甚?她的态度为何这番天差地别?
这些念头在刘治的脑海中盘旋,让他更加难以平静,努力忽视掉心中的烦闷失落,刘治握着陈阿娇的手,将其执于自己的脸颊,耐着性子柔声轻哄:“娇娇,哥哥背好疼啊,是哥哥哪里做的不好,你打骂都成,莫再说些这样气人的话,莫再折磨哥哥了!”明明他的话语充满了柔情和恳切,陈阿娇却如临大敌!
前世,他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再后来,慢慢的,他就不来了,她总是一个人在他为她砌造的金屋里等啊等啊,她像个癫者质问他为何不来,他的眼神淡漠如水,如同一个平静的看客,毫无波澜的看着她剪了绫罗绸缎,摔了金珍玉馐,甚至是纵火烧宫,他也是满不在意,还有...还有那巫蛊...她明明没做!她没有...可是他不听,他不信!他废黜了她的后位!这份年少的爱意,只剩那个空壳了,他却还要拿走!为了什么?是的...是卫子夫有孕了!
陈阿娇按住心口,一时间竟无法顺畅呼吸,很快她的眼中蓄满泪水,抬眼望向刘治,这一眼有怨,有恨,最终化为虚无,两行清泪滑落,无声却让刘治瞬间感到揪心的疼痛!她这一眼饱含的情绪太多,多到刘治无法分辨是什么...他自觉比同龄孩童要成熟稳重不少,十岁已上阵杀敌!但陈阿娇这一眼,他竟然有些承受不住!
刘治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再次将人拥进怀里,修长的手指拭着那挂在陈阿娇脸上的泪珠,奈何越擦越多,她止不住的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哭出来,最后整个人挂在刘治身上,她的眼泪弄湿了他玉白色的天丝锦袍,刘治一手搂着她的不盈一握的柳叶腰,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不哭了,娇娇...都是哥哥的错...是不是今日吓到你了?都怪哥哥!是哥哥来晚了!”娇娇很黏他,平日里搂抱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她总喜欢往窝在他怀里看书,四岁就定下的亲事,她是他认定的妻!
两人总是这么形影不离的,为此,姑母怕他把持不住,还特地大张旗鼓的给娇娇点了守宫砂...前不久闹了个笑话,那玩意估计是被她沐浴给洗掉了!姑母大惊失色,当着母后的面把他叫到堂前训话,骂他怎么是个色令智昏的玩意,娇娇还这么小...忍忍怎么了?!他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无法申诉...这,他没有啊!被训斥了半个时辰,姑母才放他走,要不是母后拉着,姑母是要上手揍他了!
他便让韩嫣唤了阿娇来,可能是时辰尚早,阿娇迷迷糊糊的被韩嫣带来,一脸睡意未消的模样,显得软糯可爱至极,刘治轻轻掀开她的窄袖,手臂上的守宫砂果真不见了!忍不住气笑:“愚昧至极!这玩意果真不可信!”
陈阿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韩嫣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藕臂,忙拿下窄袖,遮住手臂,躲到刘治身后有些生气道:“韩嫣!你简直大逆不道!你看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阿治他宠着你!你小心以后栽跟头!”
韩嫣悻悻的朝刘治行了个礼道:“殿下,臣下并非有意冒犯太子妃!今晨起太早了,有些迷糊,还请殿下和太子妃恕罪!”这句太子妃倒是叫得陈阿娇十分舒心,阿治同韩嫣亲近,陈阿娇不愿与他计较,转身就想往偏殿走,她好累啊...还想睡...
被刘治拉住:“娇娇,这守宫砂何时不见的?”
陈阿娇绞尽脑汁想了半晌,靠在刘治身上撒娇,整个人依旧迷糊:“阿治,我是真不知道...若不是母亲那日非要帮我试那葡萄纹襦裙,我自己都未曾发现...这东西有何用处?我问母亲她也不说,就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你去睡吧...”刘治笑着唤来两名宫婢,命其陪着陈阿娇去睡觉,转身对韩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