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傅成轻触启动键，引擎的轰鸣声如猛兽苏醒，低沉而有力，震碎了周围的宁静。

他是她什么人？

他是暗恋者，偷窥狂……

他曾自诩心如古井，至少在踏入高中的门槛之前，他对此深信不疑。他出生商贾世家，家里有两个哥哥。从他记事起，他每天就在各种各样的辅导课中穿梭，天文地理，历史科学，琴棋书画，吹拉弹唱……

他在各种辅导课中奔波劳碌，几乎遗失了少年应有的活力与自由。他的父母，不过是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催促他好好学习，加紧学习，继续学习的机器。

直到那次高一期中考，向来排名年级第一的他被人挤到了第二名，然后他在优秀学生展示栏上看到了冉素青春靓丽的照片。

冉素的照片下方是她的学习心得，她写的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道数学题是我蒙的，广告位招租。

心中的不满，在瞥见冉素照片的那一刻，如冰雪遇阳，瞬间融化为一抹温暖的微笑。

当天，他就跑到冉素的班级找熟识的人借文具，同时偷偷看了冉素一眼。只那一眼，世间顿时安静了一两秒，傅成连呼吸都停止了。

真人比照片更有冲击力，冉素穿着蓝白色校服，坐在窗边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聊天。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大师笔下的画作，气质优雅而恬静，宛若山间独自绽放的玉兰，清新脱俗。碧空上的云是她，山涧的风是她，深夜的皎月也是她。

少年的心湖被情感的涟漪轻轻搅动，爱意深藏，一旦觉醒，便如洪流般汹涌澎湃，无法抑制。

傅成看呆了，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正和冉素聊天的苍白少年察觉不对，警告地朝他瞪了一眼，他才红着脸收回了目光。

他做出了生平最大胆的冒险：晚自习结束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展示栏，将冉素的照片轻轻取下，再拿到图文店过塑，小心翼翼保存了起来。

然后，晚上他做男生都会做的那种梦时，梦里的女孩有了模样和名字。每次出早操时，他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同冉素擦肩而过。在不知名的角落，少年的心思像弥漫的野草一样疯长，无法控制。

他打听清楚了，冉素的父亲也是做生意的，母亲是音乐老师，家里就冉素一个女儿，和他家门当户对。他决定以后要和冉素考一所大学，再追求冉素，大学毕业后就和冉素结婚。

第一次期末考，他还是年级第二，他在展示栏上骄傲地对年级第一的冉素写道：我的未来，请在巅峰等我。

这次冉素的心得是：哈哈哈哈哈，广告位继续招租。

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傅成依旧是第一，冉素跌出了年级前两百。

注定要一起同行的人掉了队，被人背叛的愤怒淹没了理智，傅成气冲冲跑到冉素的班级想讨个说法。

推门而入，他发现那朵曾鲜艳骄傲的花朵，如今蜷缩在教室的一隅，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怀着满腔的怒火与不解，大步走向冉素，双手猛击桌面，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冉素，你搞什么，成绩严重退步，别让我看不起你。”

冉素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对手，傅成。”

冉素略微思索，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傅成气得脑瓜子突突地疼，他每次考试只比冉素低一两分，冉素居然不认识他？

这时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挤过来，冷着脸问：“什么事？”

傅成没理他，对冉素道：“我还没打败你，你怎么就自己输了？”

冉素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冷冷的两个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刺入他的心，令他感到一阵刺痛：“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