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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可怜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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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果然有许多代笔书信之类的摊子。无病与一位中年书生求恳了半日,总算借了他一支秃笔,几张破旧宣纸,又到牌坊下找来一块废弃的木板,拿两块石头两旁一搭,自己则蹲在地上……

在周围摊主鄙夷的神色中,徐无病总算也摆出了一个“代笔书信”的摊头。这是他第一次开门做生意,而且,是在京城。

只可惜,徐无病的摊头太过简陋,连往来巡查的里正,见了他一副穷酸样,都懒得搭理,幸而,也未向他收钱。

周围行人匆匆,过来央人代笔的商贾贩夫固然不少,可大多都是去找相熟的摊主。徐无病也只知道木然地蹲在那里,低低地叫唤几声,又有谁能注意,角落里的那一张破门板。

倒是有几位结伴而行的堂客,见了徐无病蹲在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都不禁掩面发笑……这笑声也让一旁几个握笔疾书,口中不断“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心生莫名的愤恨:

“年轻人不好好用功,去科场谋一个功名,却来这里招蜂引蝶!哎!朽木不可雕也……”

就这样,徐无病从日出一直蹲到了日落,两腿直蹲到麻木……竟无一个人光顾他的生意。

末了,还是有一人走到他的身前,徐无病心中大喜,赶紧起身,一看却是借给他纸笔的那位中年书生……

所有的摊主都回家了,他自然也要走了。

只留下徐无病一人,望着一块破旧的门板,呆呆地出神……

偌大一个长安,何处可以容身?

秋明礼闭眼昏昏睡去,大约过得两个时辰,他略一翻身,牵动了伤口疼痛,便即醒来。

家童赶来服侍他喝汤如厕之后,禀道;

“有位将军,已在堂中等候多时了,他见老爷正睡着,便命小的们不要通传……”

“是薛将军!快请……”

来的正是大乾右羽林卫大将军薛涛。他见了秋明礼随即抱拳,哈哈一笑道:

“恭喜秋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秋明礼叹道:“老薛,快别提了……秋某这条命,算是折了半条……”

薛涛道:“本来薛某不欲滋扰先生养伤,只是你那个好学生,今日里在魏王府,可是把魏王给……”

秋明礼插话道:“他是不是给魏王难堪了?”

薛涛笑道:“岂止是难堪!咱们这位魏王,你可是知道的,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子,谁见了他不是服服帖帖的?哪知道,今天那后生,一开场就给魏王吃了个冷门钉……”

薛涛遂将徐无病今日在魏王府所言所行,一字不漏地讲给了秋明礼听,讲到妙处(当然是魏王被气得脸色发青,又不便当场发作之时),自免不了加了些油添了些醋。

秋明礼听得出了神,直至薛涛讲完,兀自发了半会怔,最后悠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来,这位徐公子,已不能作我的学生了……”

“怎么啦?才刚刚收的弟子,一转身,就要逐出师门?”薛涛呵呵笑道。

“从即日起,他便是我的老师……”秋明礼道。

“这又作何解?”薛涛饶有兴致地问道。

秋明礼轻声笑道:“老夫年少之时,亦自负所学,冷眼权贵,无心庙堂,行止狂放无度……当时落落难合之状,及今思之,不堪一笑耳!不过,若令老夫面对一位七珠亲王的招揽,在唾手可及的功名之前,神色岿然,严词相拒,这一份从容胆色,老夫自问,三十年前便已望尘莫及,三十年后更是瞠乎后矣……如此少年,焉能不为我师?!”

薛涛哈哈大笑道:

“秋夫子!你也不要过谦啦!我看你们两,就是线头穿进了针孔——各自对上眼了!你在那诏狱中,竟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定要救一个不相干的后生出去。试问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有你秋老夫子这一份胆色?!”

秋明礼一边听,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息,道:

“此事不足道也,不足道也……只是此子日后,还望薛将军……”

薛涛神色一正,慨然道:

“秋先生放心,既是秋先生的学生,便也是我老薛的朋友,不管他到了哪里,我老薛定会护他周全!”

……

薛涛与秋明礼又随意聊了几句,看那秋先生眼中,渐渐现出倦色。薛涛知他伤后体虚,便即起身告辞。临走时,薛涛忽然想起一事,当即问道:

“秋先生,昨日你在诏狱中,要我转告魏王的那句话‘若得此人相辅,魏王必得天下!’这可是当真……?抑或,只是你情急之下,随意杜撰的话?”

秋明礼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才是薛涛今日匆匆赶来,务必要弄清的真相。

然而,对这一句话的真假,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断定……

人生之路,本就有无限的可能;正是有无限可能的人生,才会让人觉得妙趣无穷……不是么?

“此中原由,且容日后再言,老夫困了……”

秋明礼顾自闭上了双眼,薛涛欲待再问,想到秋明礼的性情,便只好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大乾康元七十年十月初二,寅时,长安城长乐坊云起客栈内。

徐无病天不亮就起了床,其实他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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