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算计

晚了，明谦就没了！

丁夫人拔下发间金簪，塞到林缨手里：“林丫头，你帮帮忙，进去禀告一声，若月儿不肯见我，我立刻走。”

“行吧。”

林缨收下簪子，返身进门：“姑娘，被您说准了，四夫人果然回来了，婢子不肯放她进门，她给了婢子一根金簪。”

“簪子赏你了。”

“谢姑娘。”

“让她进来。”

“是。”

须臾，丁夫人走进房，她一进门，就扑到坐榻旁，哭哭啼啼地道：“月儿，我将才是被人算计了。”

溶月拂袖，示意房中人退下，等房里只剩下她和丁夫人，她才伸手扶起丁夫人：“谁算计了四舅母？”

“你外祖母！还有你二舅母！”

除夕宴上，临漳为她打了巧慧，全不给江老夫人留颜面，江老夫人心里不痛快，自然想折腾她。

至于赵夫人，她心疼女儿，临漳越是护着她，赵夫人越是担心来日江旻文吃亏，就越想找法子除了她。

她们想要杀她，理所当然，就像她想灭了江家一样地理所当然。

“月儿，刚才是四舅母糊涂，你莫要和舅母一般计较。”

“不会。”

“那月儿能不能救救明谦？”

“如今是天子震怒，命王御史携大理寺彻查，莫说月儿，便是外祖父，都不敢保证能救下明谦。”

“临漳世子也不能吗？”

“天子知太学舞弊，是因为十五张一字不差的答卷，而之所以有这些卷子，是因为四舅贩卖考题。

一旦临漳世子知道是四舅卖考题，牵累江宁府，他莫说是救明谦，他只怕要第一个要杀了明谦！”

“那——那该如何是好？”丁夫人登时心急如焚，“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明谦被关在大理寺等死吗？”

“只要大理寺没查出真相，明谦不会死。”

“快了！关廷尉刚到江家，说大理寺要发海捕文书，通缉你四舅！”

“他们查到四舅泄题？”

“不是，是那个外室死了，大理寺怀疑是你四舅杀得！”

江正折为外室，先去千金坊豪赌，后又冒险贩卖考题，他对那外室情深意重，绝不可能杀了她。

难道是秦长风？

不管那外室死于谁之手，对江家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消息。

对江家来说，脱困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关廷尉来问话的时候，你二舅也在，他一定会立刻把大理寺查到的事全部禀告给父亲。

一旦父亲知道——”

江正折将死！

溶月终于知道为何丁夫人会慌到这般地步。

“四舅母，若叫大理寺抓到四舅，太学舞弊案就查清了，到时候，就算江家肯保四舅，也保不住。”

“但江家一定会保，对不对？如果江家不保，任由大理寺定罪，江家也会被你四舅牵连，对不对？”

“是。”

丁夫人听了这话，真要呼出一口气，却听溶月又说：

“可如果外祖父去殿前负荆请罪，说自己教子无方，愿意大义灭亲，四舅母觉得陛下会不会杀四舅而对江家从轻发落？”

会！

父亲是帝师，天子轻易不会罚父亲，只要父亲把罪责推到正折身上，天子必不会为难江家。

只要有利于江家，父亲绝不会舍不得正折，就像当初的宁妹夫，即便四妹妹磕破脑袋，父亲也不肯为他求一句情。

“月儿，明谦是不是死定了？你四舅是不是也死定了？还有四房，是不是要完了？”

若是四房完了，她又会怎样？

早知道是这等结局，她一定不会逼着明谦考什么太学！她只要他一辈子平平安安，便再无他求！

想到这里，丁夫人眼泪直流，哭着哭着，她听见溶月说：“四舅死罪难逃，四房也难有翻身之机，但明谦未必不能活。”

“月儿是要我先江家大义灭亲吗？”

“四舅母舍不得？”

“……”

嫁进江家后的种种过往，像是一盏盏走马灯般，在丁夫人的心头飞快掠过，待灯火走尽，她轻轻却又坚定地摇摇头：

“只要能救明谦，我没有舍不得的。”

丁夫人站起身：“我这就去大理寺。”

“四舅母打算怎么去？外祖昨夜下令，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踏出家门一步，四舅母到不了大理寺。”

“那——那要怎么办？”

溶月微微一笑，侧首推开窗户，兰雪台外的小径上，清夏堂的婆子们正伸长脑袋，拼命往卧房里窥探。

据林缨打探，丁夫人昨夜去了正院，出来后，和赵夫人聊了片刻，接着，丁夫人领人杀进兰雪台。

显然，是赵夫人要杀她。

“四舅母可以去求一求二舅母。”

“二嫂不会帮我的。”

赵夫人轻易当然不会帮丁夫人，可如果丁夫人出门是为了杀她，那赵夫人想尽办法也会帮丁夫人。

“不，她会帮的。”溶月勾手，示意丁夫人附耳，“四舅母不妨对二舅母说……”

夜半，溶月盘在榻上，又在摆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