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匪镇
黄石镇内,热闹更盛。
街道中央烧着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乳猪,一群容姿妍丽、身材妖娆的姑娘绕着火光载歌载舞。
火光外围挂满红灯笼,每盏灯笼下摆着一张食案,案前坐着个郎君,郎君一手执酒,一手击节而歌。
他们瞧见溶月几人,纷纷侧目打量,一个满面络腮胡的老男人在看到溶月时,勾出垂涎欲滴的淫笑。
老妪对王夫人笑言:“夫人来得巧,今夜是镇上的秋社节,大伙儿为庆丰收,正要欢歌一整夜。”
“倒是巧了。”
溶月扫过一圈,问:“贵镇的秋社节为何比别处晚?”
老妪眉目不变,从容作答:“回姑娘,黄石镇靠山吃饭,镇民庆得是狩猎丰收,而非播种之收。”
“原来如此。”
老妪领着她们走到灯笼下,她们刚要坐下,姑娘们绕上来,她们一人扯起一个,拖向篝火中央。
“贵客们,快来一道跳舞吧。”
林缨憋了数日,早按耐不住,率先跟了去,接着,王夫人和冰娘抵不住姑娘的热情,也被扯走了。
留下溶月、止水坐在案前不肯起,姑娘还要拉拽,溶月摇摇头,推拒:“我不善歌舞,不去了。”
“去嘛,去嘛。”
姑娘热情不减,齐齐围上来,止水错身一步,眉目沉沉地护到溶月身前:“姑娘不想去,谁敢逼迫她?”
“……”
姑娘被吓得不敢动,回头看老妪,老妪拂袖,遣走姑娘,躬身到溶月身前:“姑娘,可是小镇招待不周?”
“没有。”
“那姑娘为何不去跳舞?”
“累。”
老妪笑笑,提起酒壶,一边替溶月倒上一杯酒,一边故作随口地问:“不知姑娘几人从哪里来?”
“金陵。”
“难怪姑娘觉得累。”老妪递上酒杯,“姑娘喝杯酒,解解乏。”
她不接,只叹:“好酒。”
“乡野粗酒,叫姑娘见笑了。”
粗鄙的酒,她这一路没少喝,但此间的酒,不仅不粗鄙,还香气醇厚,不逊三十年陈的金陵春。
老妪又来递酒:“姑娘尝尝吧。”
“恩。”
她端起酒杯。
杯未沾唇,几道令人极度不快的目光扫了过来,这目光裹着浓烈的审视,审视之下又尽是亵玩。
溶月放下酒杯:“嬷嬷怎么称呼?”
“奴家姓崔,是县长家的乳母。”
“原来是县府的人,失敬。”溶月含笑颔首,接着又问,“崔嬷嬷说得崔大人,可是大名从之的那一位?”
崔婆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姑娘认得崔大人?”
“不认得,只是在金陵时,听说崔大人学识渊博。”
“崔大人的确了不得,若不是崔大人兢兢业业,一心为民,黄石镇绝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民熙物阜。”
“今夜秋社,想必崔大人也在席上吧?”
“……在。”
“能否劳烦崔嬷嬷引荐?”
崔婆子横起手:“请姑娘随奴家来。”
“好。”
她跟着崔婆子,走过几张食案,每经过一张食案,案台后的郎君皆抬首审视,目光全令人厌憎。
“姑娘,这一位就是崔大人。”
崔婆子指得人,竟是那长满络腮胡的老男人。
“崔大人,这位姑娘是从金陵来的贵家小姐,她听过大人的盛名,说无论如何要敬大人一杯酒。”
“好啊。”络腮胡低眉,拎起酒壶倒了两盏酒,然后一盏捧在手里,一盏递给溶月,“姑娘,请。”
“崔大人客气。”
“姑娘能路过此处,真是天降奇缘。”崔大人端起杯子,“为了这三生有幸的缘分,本官敬姑娘。”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了,他见溶月不动,便问:“姑娘怎么不喝?”
“喝。”
她敛眉举杯,余光掠向崔大人,他的目光里盛满迫不及待,与此同时,止水倾身,在她耳边低言:
“姑娘,这酒喝不得。”
“知道。”溶月捏着杯子,目光对上络腮胡,“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
她蓦然一顿,笑问:“崔大人,这最后一句是什么?”
“什么?”
“《客至》一诗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呵呵……本官喝多了,也不记得。”
崔从之,金陵人士,曾在刺史府担任长史,其人才华卓绝却不懂变通,后得罪上官,被一贬再贬。
父亲任金陵刺史时,崔从之恰被贬出金陵,父亲曾慨叹,说自己错失一员良将。
一个令父亲都忍不住惋惜的才子,哪怕喝醉了,也不会背不出《客至》。
她眉目一沉:“你是谁?”
气息忽冷。
须臾,络腮胡仰天大笑,然后用力掷出手中空杯,杯子滚落在地,碎成了四分五裂:“哐——”
接着,食案前的郎君齐齐掷出酒杯,待杯子全摔碎了,他们从案台下抽出一把长刀,横刀而立。
“金陵来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