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先生从楼上下来时,宴江打量了一眼那张仪容整洁的脸,给自己斟了杯桃花酿,品了一口道:“这酒不错,等会儿带瓶回去。”
“那盒子里是什么?”宴斐问了一句,当他将那只小木盒交给他三叔时,他三叔还以为是哪家姑娘托他送的定情信物,口头上义正词严地拒绝,然而眼神里还是暴露出了内心的沾沾自喜,当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那点沾沾自喜便熄灭了。他记得他三叔打开盒子时那副古怪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当他凑过去看时,他三叔就把盒子关上了,像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干嘛,当心以后娶不到媳妇。”
“你该不会招惹了有夫之妇,结果被人家相公找上门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你小子可别胡说八道,你三叔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三嫂,你要是给我搅黄了,小心我把你丢江里喂鱼。”
宴斐没有接话,目光投向走到台上的单先生身上,宴江喝了杯酒,凑过来笑眯眯地问道:“想不想知道公主的生辰是哪天?”宴斐目光微动,还是没有接话,宴江盯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瞅了两秒,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打听好了。”宴斐没有否认,自然也没有开口承认。
单先生醒木一拍,响亮的声音让楼里鸦雀无声。
上次单先生讲到双方斗智斗勇的精彩之处便停住了,这次几句话带过,将焦点放在了白桀兵败弃城这段重头戏上,将双方将士杀得天昏地暗的情景浓墨重彩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听得楼里的客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到激动之处,这位单先生愣是没喷出一点唾沫,一双眼珠子像是被点燃一般,异常明亮。
宴江一面喝酒一面听着那段辉煌的过往,嘴角微微带笑,像是有怀念,有感伤,有释然,有憧憬……最后全部随着杯中酒进了肚。
台上的人讲完这段重头戏,又停顿了半盏茶左右的功夫,留给楼中客人回味的时间,最后再将那锦衣侯白桀的结局娓娓道来。
说这白桀兵败后,弃城逃回了都城,结果进宫请罪时遭到了镜杀,这镜杀两字听得楼中客人一团雾水,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放在一块,却透出一股诡异悚厉的气氛。
而这两个字让宴江喝酒的动作一顿,瞳孔深处似乎冻结了一下。宴斐也注意到了他三叔的异样,让这镜杀两字听起来愈发不祥。
不过这单先生也并没有解释何为镜杀,将白桀身死凤王被擒的结局说完后便没有后文了。单先生从台上下来时,一名伙计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视线示意了一下宴江的方向,单先生便跟着伙计走了过来。
见到叔侄俩,单先生拱手作礼,不知有没有认出宴斐,面上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态。
“先生请坐。”
单先生坐下后,宴江给他斟了一杯酒,“先生刚才讲的真是精彩,只是最后这镜杀两字,在下却不甚明白,还望先生赐教。”
单先生缓缓捋着胡须道:“这镜杀一说,在下也是在游历途中听说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有所顾忌,又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公子是官府的人吗?”
宴江笑道:“不瞒先生,在下确实在官府当差。”
单先生点点头道:“公子面相清正,能在官府当差也是百姓之福。”他的目光又投向器宇轩昂的宴斐,也点了点头,对叔侄俩的长相似乎都颇为赞赏,“公子方才问的镜杀,这就要说到前朝皇室的一段隐秘了,听说这前朝皇室之中流传下来了一种诡秘的阴阳之术,能杀人于无形,听闻这术法高深莫测,非有稀世之才智不可窥得其中奥秘,至于为什么叫镜杀,在下推测可能此术与镜子有关吧,不过在下也未曾见过此术,多半是已经失传了。至于这白桀是否真的死于镜杀,在下也不甚清楚,公子就当听个故事解解闷。”他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后问道,“公子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先生见多识广,日后在下说不定还要向先生讨教。”宴江说着又往单先生面前的杯子里斟了酒。
“好说,好说。”单先生慢悠悠地喝了第二杯酒,慢悠悠地起身告辞,步伐缓缓地朝门口走去,转过门后便往右边那间点心铺子去了。
斗鸡场今天没有开门,整栋楼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看起来有些蹊跷。
袁罗带人过来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他对虎爷的了解,“关门不赚钱”这种事比天上掉馅饼还难得一见,除非发生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一丝亮光在他后脑勺方向闪了闪,他侧了一下视线,示意了一个方向,两名手下迅速离开了。
“不好了,咱们被发现了。”
“发现了就发现了,难不成他还敢把咱们抓起来?”
“那位袁大人又不认识咱们。”
“那他总该认得殿下吧,打狗—额,有殿下在,看他敢拿咱们怎样?”
……
包厢外面响起说话声,过了会儿,那两名手下便离开了,连门都敲一声。
“大人,房间里面是二殿下。”
“在这儿看着。”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左右,包厢外面再次响起说话声,过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