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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温雅的眉目瞧着竟有狡黠和活泼。
但她转而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节后,你要出门吗?”
苗人凤不通庶务,从前家里简单,老仆打理即可,如今自然是由南兰这位女主人管理,门房那里有什么拜帖或是近来有什么消息她都一清二楚。
果然苗人凤颔首,“节后我要去广东一趟,时间或许久些,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南兰唇边浮现出一丝诡秘笑意,突然道,“节后,田先生应该又会来拜访吧,而且定然是你不在家的时候。”
与他说话时,她一只手探出船舷外,闲适得在轻轻拨弄着清凉的湖水。点点水珠落在她纤白如凝脂的素手上慢慢滑落,在月光下像颗颗晶莹的珍珠。
恰是玉湖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苗人凤目光落在她手上,长眉聚拢如峰峦,“你若是不愿意见,便不必见他,他虽然心有所图,但不敢轻举妄动。”
“那如果我愿意见他呢。”
南兰双眸直直地与苗人凤对视上,“不担心我带着头上的凤钗,心甘情愿跟着他一走了之吗?田先生想必求之不得。”
此前田归农来拜访时,最后三天里南兰做足了地主之谊,日日陪他在一块游玩,仿佛再无此前连面都不露的矜持。
南兰治家颇严,即便如此底下也难免有了一些风言风语,尤其是相比起来对苗人凤更为忠心耿耿的苗宅老仆。
那段时日不是没有人私底下和苗人凤说什么。
而对于南兰来说,最初的七天她不出面招待田归农本就不是因为什么矜持,只是出于谨慎,苗人凤归来后,他就是她的底气。
她也不怕什么风言风语,但不得不说当时的局面是她有意放纵的,是对苗人凤的考验,也是对他的试探。
考验的答案南兰很满意。
苗人凤从始至终都选择信任他的妻子。
他这个人胸怀实在很坦荡,连此前对他怀有敌意的田归农都不会恶意揣度其到底有什么意图,更何况是自己的妻子。
至于待客,江湖上抛头露面的女子有许多,苗人凤不觉这有什么问题,他虽知道南兰从前生活环境对此规矩很严苛。
但他只知道,他的妻子有接待客人的自由。
苗人凤当然懂田归农看他妻子的眼神,但要说起来不仅是男人,就是女子见了南兰这般惊世骇俗的美貌都免不了要惊艳恍惚。
难不成要要求她从此再不见人?
哪怕是现下听到了南兰问出的这般出格的话,苗人凤也只是开始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是个玩笑。
一方面他相信妻子的为人,一方面从上次说开后他便日渐能感受到妻子对他越来越深的爱意,心中是十分安定的。
“不担心,不担心你离开,也不担心凤钗。”
“只担心你的安危。”
苗人凤回答时的心境很放松,出于天生严肃的性情他也回答的很认真,但他看来,即便是凤钗丢了都没有她重要。
南兰因他的回答,实在忍不住眼里深深的笑意。
“奖励夫君一颗莲子。”
八月的湖面上荷花早已谢去,还剩下青青荷叶和成熟的莲蓬,南兰撩水的玉手不知何时摘了一朵莲蓬。
她剥下一颗,抬手亲自喂进上方苗人凤的嘴里。
在水中玩的太久,拈着莲子的指腹抵在唇边,触感仿佛都明显地泛着冰凉的水汽,苗人凤将莲子吃进去后,伸手握住那只手。
在唇边吻了吻,就一直握在手心里为她取暖。
“我要和你一同出门。”
南兰终于提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她想,或许也不必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一点未尝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以。”
果然几乎是南兰话音刚落,苗人凤就答应了下来。
南兰再次确认,“我是说不仅下一次,今后你每一次出门都得带我一起,哪怕你不想出门时,只要我有兴致便要陪我一起。”
苗人凤的答复仍然是颔首,“可以。”
南兰杏眸微微圆睁,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因而难免有些不可置信。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南兰知道江湖上有许多侠女们并不在乎抛头露面,她也见过这样英姿勃勃的女子,她羡慕、向往,但她和她们是不同的。
她出身在江南汉人儒士的家庭里,幼时因体弱避过裹脚已是万幸,想要习武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便后来稍长些,有条件接触到习武,但天气稍有变化便要病一场的孱弱身体,也根本没有这个资质。
因此,带着她远行实在是件颇为累赘的事。
尤其……以她的容貌,出门在外稍有不慎就会惹来麻烦。
就算有人不嫌弃她累赘,不怕她带引来的麻烦,自小身边的人们的态度也都是倾向于以“保护”的名义将她养在深闺后宅里。
在他们看来,她是脆弱的,是珍贵的,是不能容他人觊觎的。
她的父亲如此,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如此。
南兰本以为苗人凤也会如此,毕竟他是她的丈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