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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小口酒,很深地看着边迹的眼睛,问:“很辛苦吧……要走那么远的路。”
边迹觉得酒劲有点上头了,脸开始变红。他用冰凉的手捂着两颊降温,撒了个明显的谎:“习惯就不会了。”
严岸阔看出他热,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用杯壁帮他的手腕降温,一边调室内的温度,一边问:“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边迹不知道他是指过去的“辛苦”,还是指现在的高温,含糊回答:“嗯,好很多了。”
严岸阔弯着眼笑了,安慰道:“以后会更好的。”
看着严岸阔那双像深海一样的眼睛,边迹觉得,胸口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无关那场火,只是看到他在大庭广众下流露出的那一点心疼后,心里酸胀胀的,有点难受。
在冒着气的干冰摆盘对面,乔聂二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白。聂杭已经半醉,敲敲桌子,警告他们不要私自讲小话,两个好学生便听话地分开了,融入集体一起聊天。
边迹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太久,很快收起眼神,继续跟聂杭聊起最近收到的令人无语的投诉,以及曾经遇到的紧急救险事件。最后,他起哄着让聂杭把蛋糕里送的生日帽子戴上。
聂杭宁死不从,说自己都多大了还戴那玩意。
“戴上吧。”乔远看着他,微笑着劝道,“挺可爱的。”
聂杭便不再反抗,乖乖把脑袋垂下来。
乔远帮他把纸带扣好,离得稍远些看,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聂杭急着照镜子,“是不是特别滑稽?”
对面两个人也跟着笑,边迹说:“等会啊,我给你照张相。”
边迹拿着手机拍了好一会,聂杭都不耐烦了,催他快点。边迹一边说“好了好了”,一边远远给他看相册。
“我操!”聂杭当场就想抢手机,“给我删了!”
边迹躲得快,让乔远把聂杭摁好,自己偷偷给严岸阔看相片,问他哪张最不好看。严岸阔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要求,选了张表情最崩的。边迹当即拍板:“行,那就发这张。”
聂杭在对面龇牙咧嘴,碍于乔远的挟制又不敢动手,只能言语威胁:“边迹,你要敢发,今晚我就把你十年的糗事全都抖出来。”
边迹有一瞬的犹豫,可惜也就一瞬,后来三位民航人员的微信收到了那张表情包。
严岸阔不在他们的群里,也在旁边一直在笑,笑得靠着墙,看边迹胡闹,嘴角翘得很高。
聂杭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都在细数边迹初中时与老师斗嘴、上树掏鸟蛋、和同学斗殴的二三事。
严岸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边迹小时候还跟隔壁班同学打过架?”
聂杭点头道:“是啊,他打架可厉害了。别看他现在整天笑嘻嘻的,以前凶起来吓人得不得了。”
“嗯,有幸见过,是吓人。”严岸阔笑道,“但挺帅的。”
当初在机上,边乘务长挟制住混乱的乘客,拖着不肯走的人下滑梯,这些严岸阔都看在眼里。
边迹被夸也看不出有多高兴,仍旧兀自帮桌上人添着茶水,顺便灭掉酒精炉里的火苗。
聂杭继续聊着小时候的轶事,连乔远也听不下去,问他需不需要喝水。前者自然地就着乔远的水杯喝了一口,喝完才觉得不对劲,问乔远是不是嫌自己太吵的意思。边迹接话,怪他怎么才听出来,于是一桌人又闹作一团。
后来话题逐渐走偏,边迹开始讲自己下飞机前遇到的离谱客人。这次是因为空姐太忙,发餐的时候,盘发乱了,没来得及收拾,结果刚下飞机被投诉。
严岸阔一个圈外听到也不免打抱不平:“这也能受理?”
边迹无奈道:“能,我们仪容仪表都有规定。”
“这还算好的。”聂杭接过话头,“以前有个旅客,说我们的空姐广播没温度,一个电话打到总公司,她当月绩效扣半,还得跟人家道歉。”
“本末倒置了吧。”严岸阔皱着眉,“空乘的主要任务难道不是保证旅客平安起落?如果只注重服务,那换任何人来都可以,你们何必经历那么多次辛苦的训练?”
聂杭叹气说:“谁说不是呢!这事我们都怨过好多次了,边迹上次还跟总公司报告过。”
严岸阔转头问边迹:“报告完有用么?”
“有点用吧,说是准备听证会,听听大家意见。”边迹摊开手,“但社会眼光、公司定位这些,是我没有办法改变的。”
严岸阔陷入沉思。他以前虽然也经常应酬,但饭局上聊的是股市、房市、职级或案源,这种“没正事”的局,上次参加还是在大学。
聂杭怕桌上唯一一位非民航圈人士融入不了,关照道:“听我们聊这些有的没的,会不会觉得无聊?”
严岸阔并没有半分受怠慢的感受,摇摇头讲:“不会的,很有意思。”
聂杭解释道:“主要是我们每天都在天上,那么小的空间,工作内容也很枯燥,除了天上的这些事,也没什么可聊的。”
说着,他还不忘点一下边迹:“谁能跟边乘务长似的,飞一趟就艳遇一次,全世界都有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