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投人胎的概率十分大,故而她说此话倒也不全是安慰。凤清韵闻言想扯起嘴角,让离别不显得那么伤痛,可他最终却失败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蓄满了眼底。钟御兰见状连忙转移注意般轻声问道:“好孩子,别哭。趁着为师还有用,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凤清韵擦了擦眼泪刚想摇头,蓦然间却想起了什么。他顿了一下后立刻拿出了那鲛人蛋。
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眼角有些红,似是刚刚哭过,周身的气场也很低,于是它连忙安抚般蹭了蹭凤清韵的手心。
凤清韵呼吸一滞,随即揉了揉它的蛋壳,忍着悲痛道:“我没事。”
言罢他擦了擦眼泪,拿出了原本装着蛋的那枚宝匣,从中取出了那个刻着水波纹的玉璧递给了钟御兰:“这是我和龙隐偶然之下得到的鲛人蛋,盒子则是用来装袍的宝匣。匣子和里面的珠宝玉璧恐怕都是他父母准备给袍的,只是上面的字我们实在看不懂,还请师尊解答一二。”钟御兰接过玉璧,垂眸看完后了然道:“这上面写的确实是这枚蛋的父母留给袍的话。”
蛋似是能听懂人话一样,一下子滚了起来,像是支起耳朵在听一样。
凤清韵也紧张道:“写了什么?”
“正面的上半段刻了很多字,但之后又涂掉了,现在已经看不清了。“钟御兰道,“只有后半段被保留了下来,大概意思是,孩子,若你当真能够孵化出来,便已经是我们乃至整族的幸运了。所以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多余的期许,只希望你能够开心地走过之后的每一天。”凤清韵闻言一怔,随即久久不能回神。
在最终的绝望,眼看着同族人被屠戮的声声泣血之下,那两位鲛人夫妻拥着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孵化出来的孩子,绝望而悲愤地在玉璧上修修改改。
可最终,他们却在看向那枚蛋的一瞬间,硬生生将那血海深仇咽了下去,只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一句希望他快乐。
凤清韵过了良久才轻声道:……那反面呢?”“反面的话似乎是留给愿意养育这颗蛋的好心人的。”钟御兰翻过玉璧道,“上面写着,这些珠宝匣子里的鲛人纱是他们所剩无几的全身家当,他们愿意把这些全部留给抚养他们孩子长大的好心人。”
“还特意指出,那些珠宝是他们的鱼鳞所化,比泪珠所化的珠宝更加纯粹,可以用来炼制极品法器。”“对于如何养育这颗蛋,他们别无要求,只有一点,他们无比殷切地恳求好心者不要让它当妖宠。”“他们说,把蛋孵化出来后,它的眼泪也可以化作珍珠,虽然年幼,但那些眼泪化作的珍珠也可碾作粉炼制丹药,他们祈求以此作为它的抚养费。”
念完这一段,钟御兰几乎是和凤清韵一起沉默了。唯独什么都不明白的蛋轻轻“看"了“看”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凤清韵,而后安慰般蹭了蹭他的脸颊。为父母者,宁愿在濒死时挖下鳞片,不惜加快自己的死亡,也要护住自己孩子的最后一丝自由,不愿让它做了别人的妖宠。
钟御兰心头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一样,死死地攥紧了那块玉石。
凤清韵心下泛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他轻轻摸了摸那颗蛋小声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成为任何人的妖宠的,我保证。”
钟御兰看着这一幕,心下像是被一计闷锤砸过一样。可惜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再流不出分毫了。可时至今日,她的一切悔恨与痛苦,最终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途径。
恨自己,自己已经死到仅余残魂在世的地步。恨天道?
她甚至连天道不公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连天道都已经被入侵者肢解了。
她已经怨无可怨,没有任何退路了。
此方世界本就是战场。
上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将为整个世界的存活而付出所有心血,直至油尽灯枯的那一刻。
没有人是例外。
似是看出了钟御兰心头的愤懑,凤清韵摸着蛋壳宽慰道:“上古之战时,那些仙人来势汹汹,一鼓作气都没能彻底消灭整个世界。”
“如今他们的气势只会是再而衰,三而竭,而最终等待他们的,只有消亡。”
“所以您就安心地离去吧。"凤清韵压下心头无边的悲恸,看着钟御兰浅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您辛苦了。弟子会继承您的一切意志,替您走完剩下的路的,请您放心。”
直到此刻,钟御兰魂魄中所剩无几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说话了。
听到凤清韵的承诺,她最终
笑了一下,最后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而后彻底消散在了空间中,点点光线逸散开来,宛如满天星斗。一一她去轮回了。
本就是因她执念与麒麟角共同构成的空间,在她消散的一瞬间,立刻就出现了消散的迹象。
空间骤然分崩离析,凤清韵当即便从中被挤了出来。他尚未来得及从那种巨大的悲恸中回神,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刀鸣声。
凤清韵一愣,蓦然回头,却见无数或消散或未消散的玉楼之间,一道磅礴的刀气骤然斩下,而它所要追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浑身是血的慕寒阳!
眼看慕寒阳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住这一刀了。凤清韵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