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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出那些古老的文字后,他脑中一凉,忽似被一道戾风撕开顶心,只听一个声音由四周而起,轰然作响:“尔是何人?”
苍厘扭头去看不远处的牧真,见他神色如常,明白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于是脑内默默作答:“晚辈前来寻邙山刑场,望前辈指引前路。”
言罢起剑划开右掌,将血滴在墨箓附着的山岩上。
墨箓之上,一道血色弧光转瞬即逝:“尔是旋氏后人?”
“正是。”答问之际,苍厘已然确定,这声音正属于那上古妖神犼。
“如此,吾所应皆成。千年已至,誓言将尽。开山之后,吾将沉睡,尔等不得擅自打扰。”
“辛苦前辈。”苍厘不敢耽搁,照直发问,“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但说无妨。”
“五年前,前辈可曾出山至玄南?”
“……尔询者,吾知之。”犼威声凛然,“其祖辈皆为吾守山,与尔旋氏关系密切。彼欲邀吾出山,但闻天下大旱就此作罢。吾予其警示,也赠其三幻影为护符。”
“为何邀前辈出山?”
“为吾末代守山复仇。”
“何故复仇?”
“守山遭人戕害,死不瞑目。”
“他与那守山之间有何关系。”
“是父子也。”
此句言罢,不待苍厘再问,墨箓溘然黯淡,声音转瞬消散。
眼前葱郁的森木开阖腾挪,凭空生出一条虬根莽林道,正是苍厘记忆中所绘的模样,千百年未曾改变。
林深处,疾风无声呼啸,似是欢迎,又似怀念。
苍厘不再犹豫,冲着牧真招招手,两人并肩往旧地走去。
邙山腹地中,尘封着乌部刑场的遗址。
当年的旋冰,便是在这刑场之上向着犼献祭了自己。却不想正是此大义舍身之举,才引得犼长达千年的荫蔽,为遗族复兴点燃了星星之火。
龙神的尾骨,就镇在刑场北祭坛之下的极寿渊。苍厘从小背诵,牢牢记在心间。
那条无疆长渊也被称为世界的尽头。据说藏有生命的火种就是自渊中孕育而生。
苍厘登上北祭坛顶,向渊下眺望。腰畔白隼令微微发烫,阴潮暗涌中他能清晰地辨出龙骨方位。他攥紧白隼令,顺势攥破掌心伤口,左手蘸血结印,指尖鲜血狠狠擦过腕上烛芯。
嗡地一声震荡,整条裂渊开始颤动,渊底幽幽燃起一团青火。
那火所燃之物,正是龙神尾骨。
白隼令火烙一般,几乎要将他手掌连皮带骨烧穿。苍厘却知道这痛只是纳骨带来的幻觉,不会真的伤及发肤。每个祈骨之人都会受此切肤之痛,尝尽龙神殒身时所受之苦楚。
唯次,方得证心志之不移。
火焰燃尽时,偌大的尾骨已借由白隼令汇入沧浪川。
苍厘痛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他查看鲜血淋漓的手掌,未想会烧掉这么多血。
渊底的风一吹,他心里发冷,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一步,一下落进了牧真怀里。
痛归痛,苍厘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他任由牧真暖呼呼抱着,嘴里却道:“你怎么上来了。”
自打墨箓失色后,牧真的情况就逐渐好转,待到步出莽林古道已是全然无恙。但他一路看过此处建筑形制,不由警觉,苍厘让他待在坛下等着,他就更觉不对。
“你到底在做什么?这里到底是?”他怀抱微微发烫,语调却冷冰冰。
苍厘垂下眼,正想着说辞,一旁的深渊却好似活了。
大地下陷。他们连带整座祭坛,一同坠入深渊之中。
第78章 会突然破防
牧真一手揽人,一手转印,掌中灵流大作,瞬间凝成一股绳索打向峭壁。
力道千钧,却竟落了个空,劈进深旷水域一般,阻力重重间没钩挂到任何东西。
牧真一怔,还待发力,脚底已踩到了实处。
他与苍厘对视一眼,想这渊中古怪至极。他们似是落进了一方暗洞,随之坠落的那么大一座祭坛却不见了踪影,凭空消失似的。
苍厘“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一片昏暧中,三个身影拨开旧日云烟,走到了他们面前。
——然后目不斜移,径直穿过了他们。
苍厘便知这是幻景。
这残影质感几与他们在罗舍明珠井中见过的一样。不过这次印刻的画面里,是三张为世人反复传诵的年轻面孔。
正是后来被尊为圣者、将军与神君的褚师莲,卫狁,龙丘慈。
三人也是才进入此方地界的模样。褚师莲打头,卫狁断后,仔细行至一片开阔地带,方才纷纷驻步,仰着洞底三道都柱各有所思。
柱子上悬着三股极纯粹极恐怖的灵流,核心处皆朦胧结着一个图符样的印记,焕焕闪烁,璀璨夺目如同三色宝石。
褚师莲掌心莲花令煜煜浮沉:“北方主死,亦表新生。此终焉之地正藏有象征世界意志的原初之刻。”
龙丘慈眼中映着灵刻辉光,神情惊艳:“世界意志选择了吾等?”
“嗯。则吾等无入此境。”褚师莲颔首,青莲般的眼波如水荡过三尊基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