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
,又何尝不是令元帝坐稳江山社稷的撑柱。
檀允珩头往后一仰,视线正好对着卷宗室里那块写着‘心明净身’四字牌匾。
在卷宗室里要摒弃一切杂念,切勿被卷宗牵心。
她眼神静似春雨过后,湖面波澜不惊,心绪却恍惚所以。
不可否认,陆候文武兼备,可惜早年遇人不淑,兵行多败,与陆夫人新婚燕尔,分隔几年未归,令元帝慧眼识珠,陆候带儿披甲上阵,才有陆世子的文武奇才。
新秀后起,青胜于蓝。
半个晌过去,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迹象,屋檐瓦当滴水似箭,光阴如梭,常幸匆匆跑来寻她,手扶了一下卷宗室外的门沿,缓了口气,道:
“大人,不好了,城北屋舍断梁塌陷,有百姓身亡。”
檀允珩才猛地回神,开门而出,“你再说一遍?”不知是刚起的急,还是不想百姓有事,又或两者兼有,心突突跳。
这么些年,城北住的都是些因灾流入都城的流民,和北冥数不胜数的奴隶,搭建的屋舍由工部领命翻缮过一次,工部尚书大人亲自监察。
不管哪里的百姓都是百姓,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工部绝不该有这样的纰漏。
常幸也是没事鲜少沐休,今儿沐休一大半,他过来后,顶了沐休衙差在门口守着,看着一人衣衫破洞,冒着大雨前来击鼓,他速速来禀。
檀允珩心顿了一下,随后安排道:“这样,你派人去趟工部,找工部侍郎禀明,让她着人前去一探究竟,将报案之人遣返,就说案子司昭府不接,府衙只留两个,其余在的衙役换上私服跟我走。”
城北屋舍有了纰漏,是工部之疏,理应工部出人出面,司昭府前去查探身份不合,城北百姓来司昭府报案,是抓了救命良药。
为官者,待百姓,一视同仁,换私服救人,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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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注,黑云翻滚,下水如瀑。
城北的百姓无论是躲难过来的流民,还是北冥送来的奴隶,这会都拿衣衫挡过头顶,淋在暴雨下,地上乱飞的油纸伞,八岁的孩童嚎啕大哭,都没在无尽下水中。
他们不敢在屋舍避雨,接二连三地塌,躲着恐连命都没了,只好在外头淋着,风雨瓢泼,身凉发抖。
檀允珩赶到时,还有屋舍在不断倾倒,立刻吩咐衙役先去已经塌陷过的地方寻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却转身跑到一条无人巷子里,刚走到屋檐下,油纸伞还没来得及收,有一女童眼尖看到她,风雨无阻的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是南祈十五年送来的一批奴隶,今岁年龄尚不足十岁,男女皆有。
“大人,我有婆婆被压在下面了,您快救救她吧。”一个年龄只有九岁女童,胆子很大,不知来者是哪位官家,就敢抱着她的腿哭喊着。
檀允珩把手中油纸伞往这位女童那边侧挪了下,比了个‘嘘’地手势,摸了摸女童的淋湿的乌发,她身子一蹲,跟女童持平,“姐姐离得近,是从家里偷过来的,不能被人发现。”
女童双手在身前扣着,很是拘谨,满身脏兮兮地样子被雨水净洗,露出一张黢黑的小脸,眼神纯真,点点头。
女童看着眼前跟他一般高的姐姐,明颜高洁,想到婆婆常跟她讲的为百姓谋福的父母官,“您是那位大人对吗?”声音童稚。
檀允珩从怀中拿四方帕子给女童拭掉些脸上的雨水,“今日就当没看见姐姐好吗?”说着,把自己撑着的油纸伞递给女童,“拿着油纸伞,待会儿婆婆被救出来,给婆婆打上。”
声音听起来略微沉滞。
女童知道来的人是谁,安心的点点头,父母官一定能救出她婆婆的,拿着油纸伞原路跑回。
檀允珩蹲在一条无人小巷里的一处房檐下,没起身。
衙役着私服可以露面救人,她不能,工部侍郎是三公主府的大小姐,南伊忱,认得她,却不认得司昭府的衙役。
工部尚书告了假,回乡给病逝家母守灵,至今未归,所以南伊忱这个侍郎来。
檀允珩就在这儿等着,等着被救出的百姓被南伊忱好生安置。
说曹操曹操到,檀允珩听着南伊忱声音,在离着不远的巷子外高喊。
“抓紧时间救人。”
心中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平静,她的视线垂看着小巷石板上不断溅起的水花,偶尔还会跳到她脸上,也不见她往里挪一下,甚至有步伐款款而来,她都没张望一下。
脚步在雨天里还能轻盈的,除了一人,她想不到有谁。
待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近,一双沾湿的黑靴出现在她视线里,雨打芭蕉,点滴霖霪,熟悉的清冷凛冽。
错不了。
“站会儿吧。”
男声比漫天雨刺柔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