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鲛人

天亮，枝叶间的缝隙将光网成一束一束，落在人的脸上如同挠痒。清风几人这一夜除了被不死民偷袭，并没有遇到别的危险。

几人相继醒来，俱觉腹中饥渴，郑伦陈奇打开包袱，取出干粮噎着。清风也从瓶里取出食物，分给秦忠，见郑伦陈奇只带了干粮，便将些肉干递给对方。

郑伦陈奇赶忙拒绝，秦忠对清风道：“师弟有所不知，金刚门弟子不食荤腥，他二人谨守戒律，自是不会吃。”

清风听后将肉干放到嘴里嚼着，心想对方虽为仙门弟子，模样却是凶神恶煞，如同食人恶鬼，想不到竟是连肉都不吃，不禁好奇他俩是如何靠吃素也能练出这等魁梧体魄。

几人简单填了填肚子，继续沿着山路进发，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山路便被秋叶掩盖，看不出阡陌。

“即便不被掩盖，这条路也快到尽头，”郑伦道，“咱们都是修力炼体之人，脚下快，已经走了不少路程，再往前行个百里左右，便不再有路。要进昆仑深处，只能靠自己摸索。”

他们都是带着目的而来，自是不会像昨日那两人般退缩。四人继续前行，越过山，太阳从正中开始向西，眼前景色一变，是片平原河谷。一条长河泛着粼洵波光，从谷中蜿蜒流过。几人看着那河，都咽了口唾沫，走了这么久，他们早已口干舌燥。

四人下了坡，来到河边。这河极深，一眼望不到底，岸边也非浅滩，而是接近垂直的土层，河面与岸平齐，像是水乡淫雨泛滥时的堤坝。他们蹲下身子，将水捧起，几人没有挨得太近，各自隔着百步的距离。

远古之时凡人沿水而居，种五谷填腹。人不吃不喝便会死，可食物中不只有精华，亦有渣滓，食之有害。修仙之法以气养身，可以将食物中的糟粕去净，不伤其体，这也是仙人长寿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几人也不管那水是否澄澈，渴了就喝。

清风喝了个半饱，又捧水洗了把脸，水面上泛起波纹，向外蔓延十多圈后消散。

他揉了揉眼睛，准备再捧些水，忽见水中竟是出现一张脸。这脸明显不是他的倒影，因为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那脸看着十分美丽，咧嘴一笑，却是露出满口尖牙。

清风吓了一跳，又见两只手从水里钻出，猝不及防间被其掐住脖子，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被拖进水里。

另外三人听到声音，向这边看来，只见清风一头扎进河中。

抓住清风的是一条上身是美丽女性，下身却是鱼的怪物。它的脖子上有鳃，又有鼻子，可以在水中和岸上呼吸。这种怪物名为鲛人，专拖河边解渴的生灵下水，将猎物溺死后再分而食之。昆仑中的大河里均有这群鲛人分布，一些强大的禽鸟也喜欢捕它们为食。

那鲛人将清风拖下水后继续把他往河的深处拉拽，同时又有两只鲛人游来，扯住他的双腿。

清风只有开始时慌了一下，很快便屏住呼吸，左手掐诀，右手使“血刀”，一刀捅穿抓自己脖子的鲛人的心脏。紧接着腰腹收紧，身体蜷缩，将抓他腿的两条鲛人提了上来，“血刀”一挥，四只手与腕分离。暗红的血被稀释，飘到水面变成一片粉红。

郑伦看着河面上的血，道：“这该不会是清风兄弟的血吧……”

他本想取出宝杵跳下河去救，可见秦忠没有出手，便先按兵不动。万一这五峰仙门的两人只是表面和睦，其实背地里都巴不得对方快点死，自己出手救人，岂不是反而得罪了秦忠。

河面上划出一道红线，清风的脑袋露了出来。他游到岸边，将一条双手被砍掉的鲛人扔上岸，紧接着自己也爬了上来。至于另外一条，则是被他在水里砍了头。

“他妈的，”清风看着那鲛人，“真有胆子，敢偷袭我。”

那鲛人面露恐惧，身子不停扑通，想要回到水里。流着血的断腕在地上刮蹭，本是平整的伤口被磨成烂糊的肉糜状，给地上盖出一块块红褐色的印，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清风抓住她的长发，又把她拖了回来。下身的鱼鳞被蹭掉，白嫩的皮肤也被磨破，那鲛人流出眼泪，泪水在地上摔成一颗颗白色珠子。

“奇怪，”清风捡起一颗珠子，仔细看了两眼，对鲛人道，“你会说人话吗？”

那鲛人哭着摇头，想假装不会，可下意识地摇头却是暴露了她能听懂人语。

“说话，”清风道，“可以不杀你。”

“真……真的吗？”那鲛人开口，声音颇为动听。

“真的，”清风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鲛人道，“昆仑里有灵智的妖魔都叫我们鲛人。”

“鲛人……”清风看向秦忠。

秦忠摇摇头，道：“我没听过。”

“你可知道西王母之墓的消息？”清风又盯着鲛人，“把你知道的全部如实说来，不得隐瞒。”

那鲛人吓得又流出泪，地上噼里啪啦地落满珍珠。

“别哭了，”清风道，“明明是你们先偷袭害我，这会儿倒成了我是恶人似的。”

鲛人用胳膊蹭了蹭眼眶，道：“我听过西王母之墓……”她讲了一遍自己所知，说这消息最早是从九天玄女口中传出。

“九天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