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定辽中

隆治四年腊月三十，大年夜，黄台吉克不过年。

披挂整齐，黄台吉召集八旗旗主及王公与大臣廷议。

范文程见状，知道了黄台吉的意思。

他想趁着大年夜，突袭一次虞军阵地。

他不能劝阻。

黄台吉极有主张，他定了的决心没有人能反对。

多尔衮能。

与影视剧中的经典咆哮款多尔衮不同，真多尔衮身体羸弱，并不以勇武著称。

其人年轻，有大毅力，颇有智慧，堪称黄台吉之下，努尔哈赤诸子中第一人。

但他与黄台吉的差距，犹如别的兄弟子侄与他的差距一样大，黄台吉善忍，能克制，多尔衮不能。

见黄台吉以戎装见群臣，多尔衮知道了他的用意。

遂在黄台吉出言袭击之前，多尔衮出列恳请：“皇帝陛下，臣弟日夜巡视城防，于虞军布防之处所有不解。兄自幼聪慧睿智百倍于臣弟，弟不能看明白的，兄长必能慧眼看出。故臣弟恳请陛下，今夜乃汉人大年夜，皇帝陛下与其在殿与群臣商议军机，莫如往城头观察虞军阵地，但有机可乘，何不使弟出城与之拼死一战？”

黄台吉愤怒，瞋目怒视多尔衮。

他岂能听不出多尔衮的规劝之意。

可转念一想，见多尔衮面色蜡黄，显然连日来布防沈阳已耗光了他的精力。

不由黄台吉心里一软，走下御座，手抚多尔衮臂膀叹道：“十四弟之言，朕明白了。”

多尔衮道：“臣并无他意，卿皇帝陛下与群臣往城头一观，但有可乘之机，那也是我大清时运至此。”

黄台吉目视他许久，才与群臣一同往西城城头。

登上城头，黄台吉眼前金星四射。

虞军大营灯火通明，可见军中将士往来奔走，喧哗声中，他们在筹备年夜饭。

然而就在大营里外两面还有两道黑暗的地带，没有灯光，也不见有人。

黑暗地带之外，又有那不知什么做成的冷光，对内照射着阵地到沈阳的空地，白昼一般的空地上不可能有人趁机靠近虞军阵地予以偷袭。

外面一圈也一样，冷光灯照射出开阔地带。

不用打探，那黑暗中的火炮定然对准了空地，但凡有人敢去偷袭，那简直等于送死。

这样的防御圈，黄台吉自问没有办法突破。

更令他绝望的事虞军的辎重供应能力之强悍。

寒风稍稍停下的时候，虞军阵地便传来饭菜的香味，在平山之时黄台吉就听吴克善说过，虞军每日有肉类果蔬供应十分充足，今日是大年三十，是汉人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想来军中饮食更加齐备。

正这时，那个气人的刘芳亮纵马到了城下，将一个食盒放在地上，拿着扩音器叫道：“建奴首领黄台吉可是在城头？你听着，天朝之王念尔也是一部首领，特赐而饮食一份，也算尔与王师共庆除夕。武烈王有法令，尔不必忧虑饭菜有毒，非战场之上，王师不杀你，大可安心。”

黄台吉大怒，急令城头数十门火炮一起开火。

刘芳亮飞马便走，走出十数丈回头笑道：“人言黄台吉狡诈，我看也不过如此。你部火炮居高临下，射程也只在这里而已，多谢告知。”

……

说完一招手，刘芳亮叫来数十门火炮，冲着城头仰射，三轮齐射后，城头大乱，刘芳亮大笑纵马收兵。

这是示威。

清军的火炮居高临下，射程竟不如虞军仰射。

黄台吉气得脸发黑，手按着女墙，却与群臣说道：“他们想引诱我军出击，不可中计。”

话虽如此说，他也怕虞军趁着年夜突然攻击沈阳，当时一夜没敢下城。

大清君臣百余人，便一夜眼巴巴看着城下欢庆新年。

子夜时分，军中竟放弃烟花爆竹，声音之大，领沈阳城内军民大声惊呼，都以为虞军开始攻城，黄台吉喝令军队镇压，竟也没能一时弹压得住。

到天明，城内狼藉，有一些地方起了大火还没有扑灭。

黄台吉居高临下，见城内一片狼藉，民心军心无不惶恐，而城外虞军阵地却静悄悄没一点声响，当时悲从中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隆治五年初一，沈阳是一个大晴天，只是天气冷得很，寒风呼啸而过，城头无人不遍体生寒。

这时，刘芳亮又来了。

到昨夜送食盒之处，刘芳亮惋惜至极，又用扩音器喊话：“何必惊慌至此，不过一道菜而已。”

黄台吉听他中气十足，忙转身往城下要走。

刘芳亮笑道：“武烈王有令，昨日是我汉家大年夜，多谢建奴首领彻夜为我军巡夜，此大功不可不酬，因此命我传话，半月之内，我军不会攻城，你等可安心好生休养”

黄台吉疾步回到宫里，怒极之色稍缓，与群臣道：“他们不攻城，必定会攻打别处，须找好时机突围。”

这一点谁都知道，虞军不急着攻打沈阳城，那是人家暂时不想打，只想饿死城内的人。

可周边各地，尤其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时的都城辽阳必定会在这半月内被攻破。

这是要拔除掉外围据点，长期围困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