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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都压麻得没知觉了,才恍恍惚惚地睡着。
上午起床的时候,钟远航已经不在卧室了,他盖的那床小凉被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枕头上,连他睡的那半床单都平平整整,一个褶子都没有。
好像昨晚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是张烨的幻想一样。
“远航?”张烨揉着眼睛叫钟远航的名字,无人应答,他踢着拖鞋从房间走出去。
整个房子里都没人,父母没有回家,钟远航也不见人影。
房子被简单打扫过,垃圾桶的垃圾都不见了,客厅桌上的瓷缸被洗得干干净净,累积的烟头不见了。
张烨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路过餐桌时,看见上面放了一杯塑封好的豆浆,一袋小笼包,还有一张纸条。
张烨拿起纸条一看,上面是钟远航的字。
——烨子,我回去了,你起来记得吃早饭,*********,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
中间被钟远航涂掉了一段,签字笔划成的墨团,连原先的笔痕都涂没了,张烨怎么都看不出那里写了什么。
小笼包和豆浆都已经凉了,钟远航已经走了很久了。
张烨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不用一早起来就面对刚跟自己“表白”过的钟远航,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感到轻松的,但他的心情却并不愉快。
烦躁,并难以抑制的感到愧疚。
对,就是愧疚,像是在幼儿园里不小心把不爱说话的同学惹哭了的那种无措。
钟远航有好几天没来找张烨,也没跟张烨联系,张烨也就这么绷着,挺着。
说来奇怪,以前没跟钟远航天天呆在一起的时候,张烨随便在胡同巷子里都能找到伙伴打发一整天的时光,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自得地找到乐子,假期对以前的张烨来说总是显得短暂。
但这个暑假,这几天,却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张烨从来没觉得这么无聊过,无聊到他能跑到郊区无人的野河边一个人打一整天的水漂。
有一次,张烨随意甩出的一块儿扁石头打出了十好几个漂来,激动得他在河边蹦了好几下,蹦完就下意识地找人,想分享这一人类的壮举。
一回头却发现空旷的河滩边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果……如果钟远航在的话,他一定会数清楚张烨一共打了几个漂,并分析出最佳打水漂姿势,他也一定会不服气,一定会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想方设法地超过张烨。
但钟远航不在。
张烨突然觉得没意思,好没意思,一个人的时间没意思,钟远航这个人也没意思。
自己生气的时候,每天都跑过来,犯了错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找自己,现在张烨松口了,原谅他了,他倒是人影儿都见不到了,真真是没意思透了。
于是张烨带着河水的腥味,披着夏日依然炙烤的夕阳,沿着灰尘扬起的公路,一个人走回了家。
晚饭是和老爸老妈一起吃的。
他们好像又在店里闹了什么脾气,饭桌上,老妈板着脸,一个字都不跟老爸讲,而老爸端着碗朝着客厅电视的方向坐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妈的情绪。
这样的场景在张烨家里比蟑螂还要常见,他已经懒得再劝,冷淡地预防两个似乎永远血气方刚的成年人把战火燃到自己身上。
“这谁煮的饭?”老爸嘴里咀嚼着米饭,盯着电视,没头没尾地问。
老妈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吃饭。
“我煮的。”张烨不知道老爸又要找什么事儿,还是这只是他发动攻击的什么新型模式。
“怎么煮的?”老爸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这么烫?”
几秒钟的沉默,张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老爸这种莫名其妙的发难,老妈正在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张烨赶紧从面前的两个菜盘子里夹了几筷子菜,熟练地从餐桌旁退开。
老妈就在张烨退开的这一刻,抓着桌子的边缘,从她那一侧把整个桌面向上一掀。
盘子稀里哗啦砸在地上,冒着热气儿的菜和汤哗啦啦地泼在地上,是一场吵架的开场锣。
张烨默默走到客厅,伴随着父母互相指责谩骂的声音,电视新闻里阖家欢乐的新闻画面,尽量就着那几筷子的菜,扒完一碗白米饭。
吵吧,翻了天也可以。
座机的响铃在争吵声里并不太好分辨,尖锐的铃声和老妈的高音不分伯仲,但张烨几乎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就听见了,他放下碗,堵着一边耳朵,把电话听筒拿起来放在另一边的耳朵。
“喂,喂?”张烨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
爸妈的争吵还在背景音中交织,已经进入了双方互相诅咒对方不得好死的环节,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声音,张烨把听筒使劲压在自己耳朵上,压得耳廓都疼。
“喂?”张烨又问。
“烨子,出来,”钟远航什么都没问,“我在你家外面胡同口,副杂店的公用电话这里。”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下去,只剩下天边晦暗不明的一线暗光,灼热的自然光谱收束,夜晚的人造灯光还没醒过来,张烨在夏夜晚风里快走,奔跑,穿过长长的,蜿蜒的胡同,去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