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态,以免公子以为他不识抬举。
怀揣着满腔心思,李斯只觉得度秒如年。好不容易挨到日头升起,早朝要开始了,李斯赶忙上了早就备好的车架。
今日的早朝扶苏没来。
秦王政觉得儿子身体还没好全,不用着急上朝。于是强令儿子再多休息一会儿,他自己倒是睡得晚起得早,大清早就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扶苏对父亲的身体十分忧虑。
睡眠时间如此之少,怎么可能不影响健康呢?长此以往,恐怕寿数也会有妨碍。
上一世父亲不到五十便薨逝了,扶苏绝不肯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看来“病愈”的速度要加快一些了,他宁愿住回宫外去,也不愿自己因病什么都做不了。
早朝持续时间不长,因为这两日没什么战报传来。其他事情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只剩一下鸡毛蒜皮,倒也不必非得占用朝会的时间去回禀。
大秦官员毕竟都挺忙的,跟着一个卷王般的王上,加班是常事。朝会上聚集了那么多人,大家可没那闲工夫不干正事待着听你说这些小问题。
扶苏朝食才用完没多久,父亲便回来了。一回来就赶着儿子出去走动走动,说是医官的叮嘱,叫他饭后走一走,对身体好。
扶苏十分无奈,父亲对他自己的身体要是能有一半的上心就好了。
可他拗不过亲爹,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正好今日李斯肯定要再进宫一趟,不出意外他们还能“偶遇”一回,可以借机处理完昨日的后续。
扶苏出门之后很快就撞见了匆匆走来的李斯,他主动后退一步避开,让李斯先去把正事回禀了。
尽管李斯很想先拉着长公子把事情说清楚,见状也不得不按捺下心思。
等一刻钟后李斯从殿内出来,果然见到公子已经在他出宫的必经路上等他了。
“见过公子。”
李斯上前行礼,姿态比昨日还要谦卑。
扶苏示意他不必多礼,但也没叫人落座。二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地说着话,仿佛很寻常的公子与臣子偶遇寒暄。
李斯左右看看,发现扶苏今日也没让侍者亦步亦趋地跟随,而是叫人待在远处不许靠近。
他松了口气,赶紧说正事:
“郑国渠一事是卑职鬼迷心窍,斯心中深感惭愧,还请公子责罚。”
扶苏毫不意外他的反应。
李斯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自己又不会对父亲不利,站队到他这里其实没什么坏处。
不过既然李斯已经投诚了,扶苏当然要好心提点他两句。
帝王和臣子看事情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有些很浅显的道理,李斯恐怕一叶障目,走入了误区。
就比如:
“廷尉无需如此惶恐,郑国渠一事无甚要紧。即便你当时告知了父王一切,也不会对此渠的修建有什么影响。”
李斯听得一愣,心中大感诧异。
王上都知道沟渠修多了,为什么会没有影响?不是应该及时叫停多修的部分,好节省人力物力吗?
李斯的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
扶苏也不急着解惑。
哪怕君臣看待一件事的视角不同,他也相信以李斯的聪明才智,给他足够的时间定能想通其中关窍。
李斯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事关己身时容易犯傻。郑国渠那次是这样的,昨日被他一吓唬,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别说现在了,历史上的李斯不也是在帝王继承人上走错一步,推了胡亥上位吗?
因为谁当皇帝对李斯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关系到他的前程、他的理想,让他很难做出完美的决策。
李斯苦思冥想了片刻,果然有了结果。抛开利益牵扯之后,以前被他忽略的地方也都浮出了水面。
是了,郑国渠这个毛病看似严重,其实对秦国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弊端。
因为关中水力只是难以长期维持这么庞大的灌溉,而不是完全不可以。
此前正是急需囤积资本的时候,大秦需要更多的良田、需要关中成为大秦的第二个粮仓。如此才能在后续灭六国的时候,有更多的粮草支援。
郑国渠虽然多修了,但它也让关中拥有了更充足的良田,短期内能够产出更多的粮食。
只要这个渠可以支撑到一统天下,这笔投资就不亏。比起更大规模的粮仓对战争的作用,区区修渠的人力消耗,根本不值一提。
大不了天下一统之后再将多余的沟渠弃而不用,关中的河道也能再重新蕴养回来,不至于彻底枯竭。
事实上郑国渠在后世沿用了很多年,关中河道也没有因此就出现明显的断流情况。
而一统天下,只要短短十年就足够了。
想通这些,李斯只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既然王上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会缩减郑国渠规模,那他说与不说其实根本不重要。隐瞒也就隐瞒了,王上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处罚他。
可惜他想明白得太晚了,长公子的贼船已经登上,再想下船根本不可能。
公子就是故意的,仗着他钻进牛角尖出不来,趁虚而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