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永乐四年,天下大定。
初秋,大安国使者入魏,求见大魏皇帝李明景,只为两件事。一是十年前大魏与大安为避免战乱,定下合约,十年休战。大魏七皇子李明旭送入安国为质,而大安割让五座城池给大魏,如今十年期限已过,大安想要送回质子李明旭,同时也想要回那五座城池。
二是,大安华成公主及笄在即,想要在大魏择一佳婿,盛邀大魏男儿郎们前往大安选亲。
此事一出,大魏上下举国喧哗,朝堂上更是争论不休。有人认为那五座城池不应该归还,当年大魏与大安掀起战乱,最后谈判时,大安作为战败国割让五座城池,怎可归还回去?有人进谏是时候派人去迎回七皇子李明旭了,毕竟十年为质奉献颇多,还有人觉得大安华成公主择婿之事不怀好意,怕是别有阴谋,不该应允……李明景高坐龙椅,单手扶额,看着底下群臣一片哗然,他头疼得厉害。
下朝后,李明景直接派人去请来了细雨十三楼的奉雨楼主,还有他的老师张望舒,如今赫赫有名的右相大人。
也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
只是最近,张望舒在家养病,甚少出门,已有段日子没去上朝了。
宣政殿内,檀香四溢,李明景下朝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坐在二人面对一脸愁容,“大安使者来了十日,朝野上下就足足吵了十日,那群老狐狸个个说的义正言辞,却没个结论,吵得朕头疼死了,也烦闷。”
“朝堂之事,臣从来不干涉,此等大事臣只怕是有心无力,但若是陛下有何吩咐,臣必竭力。”奉雨向来不插手朝政,以往每次议事都默不作声,但该表示的忠心还是得表示,说着,她下意识看向了张望舒那边。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眼前的张望舒早已不似从前,他更加的内敛,许是因为病着,面容冷淡,眼底如深水幽潭般,冰冷疏离,“这件事还是要看陛下是怎么想的。”
李明景道:“老师不妨一说。”
现下虽已入秋,但汴京城的天气仍热得厉害,张望舒却披着大衣,面色发白,他轻咳一声,嘴唇轻轻抿着,没什么情绪地说:“十年合约将至,迎回七皇子李明旭之事志在必得,还需身份尊贵之人前去迎接,这样才能彰显出陛下对手足的心意,若是怠慢了,朝野上下怕是会有别的声音,说陛下不顾情谊,铁石心肠,毕竟当年这位七皇子,也是为大魏做出过牺牲的。”
闻言,奉雨亦颔首附议。其他的尚且不说,但张望舒在朝堂上的敏觉与狠辣绝非常人能比,人嘛,相貌不差,品行端正,才华横溢,这几年看下来,她家小朝的眼光确实不赖,就是……就是这身子骨看着不太行。
也没什么缘分。
奉雨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这是自然。”李明景一心扑在朝堂政事,没发觉奉雨的走神,“他毕竟是朕的兄长,虽不亲厚,但也是我大魏的皇子。只是那五座城池,十年时间,那城池里住着的都是我大魏的百姓,难道就这样归还回去吗?朕不甘心!可听大安那边的意思,是不归还城池皇兄也别想安然回来,他们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朕啊!”
“陛下安心,我大魏的城池当然不可能归还。”张望舒淡声道:“当年本就是他们战败于我大魏,怎么可能还有归还回去的道理?”
当年若不是诸国虎视眈眈,为安抚大安,七皇子李明旭才会被送过去当质子,如今十年质子期满,他们倒厚颜无耻的想要回城池了。
这世间,哪有这般好事?
“朕也是这样想的。城池朕要!皇兄也得迎回来!”李明景又问:“老师可有什么法子?”
李明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城池还回去,只是碍于压迫,不好明说,若想两全其美,还需早做打算。
张望舒轻轻一笑,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薄唇轻启,忽然偏头看向了奉雨,“这事其实很好办,就是要麻烦细雨十三楼了。”
奉雨一顿,也没推脱,“好说。”
李明景眉眼一松,连忙问道:“老师想怎么做?”
“需要向细雨十三楼借一些人。”张望舒说着,随然起身,他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血色,手一拱,向李明景微微行礼,道:“至于前往大安迎回七皇子之事,臣愿意亲自前去,定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
见状,李明景一惊,立即起身扶起张望舒,说道:“老师这是做什么!行如此大礼作甚?朕早就说过,在心里视老师为父,这样倒是显得生分了!”
“说实话,老师愿意亲自前往大安朕很安心,可是老师你的身子……”恍惚间,李明景仿佛还是四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可已经四年了,他早已褪去了青涩。
张望舒摇头:“陛下无需担心,臣的身子无碍。”
犹豫片刻,李明景最终点头。
心头大事得到解决,李明景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张望舒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一事,大安华成公主提出想在我大魏择婿,不知陛下心里可有人选了。”
“这事,虽不知那位华成公主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不过她既想要佳婿,朕自然会为她好好选几位的。”李明景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