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很忙,现在加上这样繁重的活计,那家里的琐事就没人管了,一天到晚柴是没有的,热水也不一定喝得上,破掉的裤子没工夫缝,就连男人带回家的两升粮食煮的饭也是半生不熟的。
他们已经很疲惫,现在有个货郎走来村庄里,同族老嘀嘀咕咕,族老请监工喝了酒,他们这些农人自然也就赶紧找树荫下歇一歇,或是回田里去替自己老婆继续刨一刨地,或是四处捡粪拾柴。
同他们讲什么家国大义他们是听不进去的,他们太苦,因此看得就很近,只想要这个秋天家人不饿死,至于金人会不会打过来,打过来时他们又如何,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没给女真太君磕过头,日子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总之完颜希尹出的这个计谋并不算复杂,但它太朴素也太契合人性,称得上是阳谋,就非常不容易去解决。
赵鹿鸣说完之后,这两个少年都坐在那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不同的方向。
“诛首恶。”种冽说。
“嗯?”
“法不责众,而今河北新定,人心未安,帝姬不可严刑峻法,但若能暗中探访,将那些与金人奸细有勾连者抓住,”种冽说,“我在西军时,听过许多炮制他们的办法,足可震慑宵小之辈。”
那个办法,可多啦!
斩首示众是最简单的,但也可以关在笼子里,现在天这么热,他坐在帝姬这草木繁盛,流水潺潺的别院里都满头是汗——李世辅提醒了他一句,谁让他铠甲罩袍披风穿了个全套——如果将首恶装在木笼子里,关在城门口不给水喝,最多也就是个两天,然后就会痛苦死去,以儆效尤。
还有些比这个更残忍的方式,十五郎就不说了,反正他强调了一句,“帝姬不必对这班人有恻隐之心,他们金人抓住咱们的斥候时,开膛破肚挂在树上都是有的。”
“我知道。”她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李世辅。
李世辅就踟躇了一会儿,“依臣之见,堵不如疏。”
“如何疏?”
“臣知派去乡野里监工坞堡的士兵都是性情稳重的老兵,”他说,“只是人天性趋利避害,若无利可图,士兵怠工也是人之常情,不如给他们些奖赏。”
怎么奖赏?
这方法就多了,可以记一笔功,可以发些钱粮,但重点很明确,要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工期越短,奖励越多,最好不是奖励监工一人,连农人也发个双倍的米粮,给他们瞧瞧帝姬的——
帝姬忽然叹了一口气。
李世辅就紧张起来,“臣可是有何处不妥?”
“河北也没那么多钱粮,尤其眼下……”她望了一眼种十五郎,目光尤其在这傻小子光灿灿的铠甲上略过去。
种十五郎立刻就坐不住了,“臣此行,叔父给臣带足犒赏了!”
“当真?”狡猾的帝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既如此,我还有事要托你们去办。”
“何事?”两个年轻的武将一起发问。
还要打仗,她说。
金国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很快就会有动静。
因为在边境线上修防御工事是一件非常明显的敌对行为,尤其是针对金人,他们在没被打服之前对大宋只有“备战”和“战争中”两种模式,既然偃旗息鼓的姿态没瞒住她,完颜宗望应该很快就要打过来了。
“可此时天气尚热,”种十五郎的头顶就慢慢地冒着白气,“他们的士兵也穿不住甲呀!”
“我没说他们大股兵力南下,”她说,“我说他们要派骑兵来袭扰坞堡。”
金人是不会停歇的。
还不到端午节的一个午后,真定府的某个村庄外,有妇人在田间拔草,女儿拎着陶罐走过来,要让她歇一歇,喝点水时,那妇人去接陶罐的手忽然停了。
“什么声音?”她问。
女儿也竖着耳朵听了听,但有人比她俩反应更快。
“女真人来了!”村落里有人惨叫起来,“快躲起来!快躲啊!”
监工的灵应军吃惊地拿起自己的长矛时,女真骑兵的马蹄声已经到了村外。
“都勃极烈不曾下令,我原不欲分兵袭扰村落的,奈何他们不知道怕我,所以才会待大金这样无礼,”完颜宗望站在辕门内的土台上,望着骑兵离去的背影,同完颜希尹这样说道,“咱们也是迫不得已。”,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何事?”
“我要管一管我的士兵。”她说。
这事一定有金人的手笔在,可就算没有,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因为怠工实在是人类社会里最最普通,最最常见的事。
比如那些农民,他们最理想的生活是男人种田,女人纺线织布操持家务,等到晚上回家时,一家子围在火炉旁吃着朴素但热乎乎的晚餐,这就非常美好。
自从张觉投宋,大宋决定掺和到辽金的浑水里,河北百姓的生活就像脱缰的野狗,再也跑不回原来的轨道。他们吃苦受罪,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熬到了朝真帝姬收复河北,刚准备下田种地,帝姬说:“父老乡亲们,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然后他们就又被拉去刨地基,修坞堡了,家里的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