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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磕了两颗瓜子,翻了一页书,惊道:“诶,这一篇叫《金锁记》节选,许远许远许远,你手上戴的是不是金锁?”
许远的手往回缩了下,“我叫‘许远’,不叫‘选’。”
“哈哈哈哈哈,选选选。”
真够无聊的,许远埋下头接着抄作业。
郁风把自己的书抽回来,接着读下一篇《金锁记》节选,作者叫张爱玲。
读完也忍不住去看许远手上的小金锁,顿时觉得那玩意儿透着晦气,套在这个走霉运的小孩儿身上,晦气加倍。
马天才得不到芋头的回应,开始骚扰选,“许远,许远,你今天去哪儿团年?你姐他们呢?”
“回老家了。”
“哦。”
马天才又抓了一把瓜子,磕一颗往火盆里扔一片瓜子皮。磕着磕着突然凑到许远面前低声说:“你妈煮的肉你吃了没?”
许远抄作业的手顿时停了,郁风也从书页里抬起眼睛。
“哎我就是很好奇,人肉到底是什么味道啊?酸不酸?”马天才见面前两个人盯着他,有点讪讪,但已经问出口了,他干脆提高声音问到底。
郁风把目光转向许远,他保持着抄作业的姿势一动不动,额前的刘海盖住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天才再粗枝大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有点儿捅人心窝子,不过男人的面子大过天,问出去的话就像扔地上的炮仗,没有得到回响可太蔫儿了。
再说了,他爸妈离婚以后,她妈搬走了,他爸长年出车不在家,街坊都挺关心他的,见着他总问“天才,你妈回来看你了吗?”
“天才,今天又是你一个人?你爸呢?”
“天才,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想她了。”
“天才,听说你妈又找了一个,她要是有新家了,你怎么办?”
“天才,要不你上门去哭,跪下求求你妈,怎么说都是亲妈……”
“天才,女人都是心软的,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儿子的,你听伯娘的,给她写封亲笔信……”
本来马天才看新来的许远挺不顺眼的,还和郁风一起揍过他,不过自从听大人们议论他的来历后,就开始对他改观,甚至挺愿意跟他凑近乎。
马天才跟许远呆在一起会觉得自个儿腰杆都能立得起来了,他爸妈是离婚了、他是没人管,不过跟许远那种家破人亡比起来,自己家忒正常了。
街坊们碰见许远都绕着走,这么一对比,街坊对自己的“关心”好像也没那么扎心。
再说马天才也没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这么问话啊,有什么问题?
“嗯?说话啊。”
马天才嘴里的瓜子皮不小心秃噜到了许远的作业上。郁风看见许远面无表情抬起头,把凳子往后挪了一点,把马天才喷出来的瓜子皮捏起来丢进火盆里。郁风下意识收起腿,往旁边躲了躲。
下一秒,许远一脚踹翻火盆,一盆子带火的碳朝马天才脚下滚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马天才来不及起身,直接往后连人带凳子仰面跌地上。
“日日日日日!差点烧到老子!操,鞋子烫焦了!”
马天才反应还算快,只烧到鞋子裤脚,没烧到肉上。
郁风已经从容站开了,棚子里打牌的掀开塑料膜看了两眼,又缩回去继续打牌。
马天才有点怵许远,总觉得这小子心黑手狠还恶心,压着嗓门质问:“操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远:“不是,不小心踩翻了。”
马天才:“沃……日……”
许远站起来,踢了一脚桌腿儿,对郁风说:“没抄完,我累了,改天还能借你的作业抄吗?”
郁风:“嗯。”
许远把自己的本儿和笔拿上往家走,走出去十几步想起来,扭头对郁风说:“谢谢你的作业。”
“哦,不谢。”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烟花爆竹的硝烟味,还有老街居民准备年夜饭的香味,许远抽了抽鼻子,闻到烟熏的腊肉、海带炖鸡汤、姜烧鸭、红焖肉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决定也吃点好的。
他拐到小卖部,用许多于给的二十块压岁钱买了三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花了四块五。回到家他烧了一锅开水,把三包面放进一只铝盆里一口气全泡了,再盖上许多于早上炒的臊子。
香死了,给他大肥鸡他都不换。
吃完面,他把汤也全喝了,连脱水蔬菜的渣渣都没放过。
洗了碗筷,许远把灶边的柴禾理了理,然后靠在柴堆上面仰着头望天。他有点犯困,但屋里太冷了,他懒得去灌热水袋,呆灶台边还能烤烤火,就是烟有点呛人。
女人头发蓬乱,脸上有几道流着血的抓痕,眼神茫然,动作迟钝。
她身旁的地上躺着另一个女人,是个肥胖的老女人,瘫在地上,身上的肉往两侧流,花白的头发却顽强地朝四面八方伸出手。
两个女人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外衣敞开着,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布料很薄,透过布料能看见皮肤的颜色,还能看见倒钟一样的乳房,最下面坠着两颗皱巴巴的红枣。(审核这是做噩梦!没有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