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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我的梦里。”
易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放开他的手,拎起桌上的塑料袋,转身走了。
汤取出神地看着他朝工地的方向越走越远,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掌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从北京来到这座城市的火车票。
左下角印着易磐的名字。
左上角印着时间,一个月前。
第0007章
不记得从几岁开始,汤取意识到,人活在世,最好表现得比实际的更乖巧、更开朗、更乐观一点。
很多成长的道理并不是大人口述,而是少年人在面对外界的探究时,一瞬间的心领神会。
比如,实际上,高中时的汤取并不怎么喜欢上体育课。
为了争抢一颗球,碰撞、冲突、暴汗,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元素。
但他似乎偏偏在这方面有点天赋,跑步、跳远这些体育项目成绩都不错。高一高二的时候还轻松进了校篮球队,成了队里的牌面之一。
加上他成绩好,性格又温和阳光,所以玩得好的哥们儿很多,给他递情书的女生也不少。
如果叩问真实内心,其实他对这些没太多所谓,反而更喜欢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搭理。
但他必须表现得明朗外向,这样才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赌牌成瘾,可怜的、孤僻的、在阴沟里挣扎的单亲家庭不正常小孩。
也不会让知情人觉得,失去父亲的男孩子果然内向阴柔又自闭。
汤取是在一节体育课上,第一次注意到低年级里竟然有个熟人。
到了高三下,他们的体育课之珍贵程度堪比一次天下大赦,上不上全看班主任肯不肯开恩。
难得上一次,一群男生们当然要玩得热汗淋漓玩到尽兴。
汤取下场的时候,陈言正等在场边,他刚刚被隔壁班的前锋盖了帽,直接被场外观众嘘下了场,就去小卖部买了水来。
见递过来的那瓶是他常喝的款,汤取接过正要拧开,就听陈言说:“隔壁班班花给你买的,特地抢着没让我付钱。”
汤取将水丢回他怀里,低头套上校服外套,起身就往外面走。
陈言“哎”了一声,跟上来问:“这水给我算怎么回事?”
汤取看了他一眼,说:“要么你自己喝了,要么,谁买的你还给谁就是了。”
陈言没好气地骂他:“嘿,有你这样的么,就光会使唤我,窝里横!”
他骂骂咧咧地吐槽着,追上去搭住汤取的肩膀,却被嫌汗臭味重甩开了,他继续不依不挠地凑上去,甚至揪着汤取的头往自己汗淋淋的脖子上凑。
“你是不是有病?”汤取没好气地骂。
推搡间,他的骂声停了,视线看向了过道尽头。
校体育馆一楼最角落的位置,是器材室。
这儿一般除了上下课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很安静。但现在,看起来却挺热闹。
一群高壮的男生推着另一个男生进了器材室。
隔着玻璃门,只见为首的男生抬手将那被孤身一人围在中间的男生推得往后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伴随着雄性刺耳的叫嚣声,无非是别沾不该沾的妞,在学校里低头走路,小心点之类的。
简直幼稚可笑。
陈言看了看里面的动静,又扭头看置身事外一直旁观的汤取,小声问:“你认识啊?”
“算不上。”汤取答得坦白。
“带头的那个我知道,是高二的一个傻比。”陈言说,“被围的那个,没见过。”
汤取告诉他:“是我妈新老公的儿子。”
陈言“啊”了一声,瞪着眼睛看他,无语了。
这里毕竟是学校,那群男生应该只是想口头教训下,让易磐服服帖帖,并没有真要动手的打算。
易磐一直垂着眼睛盯地面,任凭那些人怎么咒骂,似乎都只当做了耳旁风。
但这样傲慢的姿态反而更加激怒对方。
为首的男生抬手一把揪住他衣领,正要说什么,谁知却被易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撂倒在了地上。
他应该有很多实战经验,所以动作看起来很有章法,一击就中。力气也很大,将对方压倒在地上不算,趁着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右手掐着他脖子,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哑铃,作势就要往人头顶砸。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其余男生都吓坏了,连忙围上去分开两人。
不一会儿,他丢开手下败将,“砰”地将哑铃扔到地上,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拉开玻璃门出来。
站在门外的陈言露出八颗牙,打招呼:“嗨,弟弟。”
易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冰凉的目光落到一旁的汤取脸上。
汤取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小心指了指他的侧脸:“你那儿破皮了,要不要创可贴?”
仿佛没听见,易磐撞开他的胳膊,直接走了。
这热闹还不算看完,一直等到里面的人全都出来了,陈言上去打招呼。
差点被哑铃捶到的男生“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灰,跟陈言抱怨道:“那狗比被疯狗咬了,得了什么狂犬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