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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归向阳歪着脑袋问,语气很随意,就好像是坐在自家一般。
“什么你姐夫。”冯少民严肃说,“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这里没有姐夫。”
“怎么的,我姐夫一个大队长,没来也就算了,也不跟你们交代几句话。”
冯少民再次严厉说:“归向阳,请主动配合警方调查,不要妨碍公务。”
“我姐夫是大队长,好歹也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我能妨碍公务?你把我看小了,说实话,今天我要不来,你们也没招,我来呢,就是想主动配合。你们有什么尽管问,纺织厂都是我那老糊涂爹搞的事,我也不一定知道什么。”
冯少民给孟思期使了个眼色,孟思期会意,立即摆正了严肃的姿态,声音清亮:“归向阳,今天请你过来询问,主要是因为龙善文一案,你应该认识她吧。”
“我认识,她不是死了吗?死的有点可惜,当时她是厂花,很多人都认识她。”
“八年前她就在蒲公英纺织厂工作,你在当时的纺织厂也有重要职权,是厂办的领导,我想请你回忆下,龙善文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归向阳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里,像是想了想才说:“时间有点长,我印象中,她人还不错,做事也很卖力,不偷懒,不旷工,而且人也很漂亮,厂里认识她的男的,应该追求的还不少。厂子倒闭后,她不是嫁给了一个小老板吗。”
“你觉得这些认识龙善文的人当中,有没有和龙善文矛盾比较深的?譬如因为追求不得而产生怨恨,或者对她十分妒忌的?”
“你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上来。”归向阳一副坐不住的姿态,从座椅上起身,往前倾了倾,拿起那个灭了烟蒂的杯子摇了摇。
他盯着杯子里浑浊的水说:“她人算是比较高冷的,毕竟条件在那,你要说拒绝一个人,人家就对她使坏,那她不得死好几次。再说都过去八年了,谁还记得这麻子事。”
孟思期觉得归向阳可能并不了解龙善文的生活,从他的描述来看,都是模糊的词语,与丁倩她们的口供相比,价值并不高。
她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进入今天的重点话题,她开门见山地说:“归向阳,能不能介绍下当时蒲公英纺织厂的情况,把你知道的简单说一下。”
归向阳放下杯子,再次躺在椅子里,“也没什么好讲的,那几年就看谁的眼光好,我那老爸眼光就差劲了,那几年不适合办纺织厂,他还是老糊涂,把这个大厂接下了,没想到,没撑几年,厂子就倒闭了。”
“关于蒲公英纺织厂倒闭的事情,重点说一下吧。”
“倒闭有什么好说的?”
“请你配合。”孟思期严肃地说。
归向阳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托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说:“那两年决策失误吧,厂里销售出了很大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产品不断生产,东西开始积压,说起来就是产品质量还有外部竞争的关系。八五年左右,你也知道,商品经济非常活跃,不再像布票肉票那样限制了购买力,老百姓对更好的商品需求也提高了,但是我们厂却在技术各方面停滞不前,最后终于拖不下去了。”
没想到,归向阳在谈起这段往事时,语气变得沉淀,他是经历者,也是蒲公英纺织厂的重要见证人,他应该对那段历史具有深沉的记忆。
孟思期问:“你说厂子拖了一段时间,这个能具体说说吗?譬如当时厂里工人的反应,整个工厂有没有发生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哪有什么大事,每个倒闭的厂情况不都一样,工人的钱发不下去,大家自然怨声载道,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你们拖欠了厂工工资?”
“这也没有办法,当时那种情况,谁能想这样呢。”
“当时龙善文对工资拖欠的事是什么态度?”
归向阳的情绪渐渐低落,他有一段时间没换姿势,眼睑微垂,像是那段往事给了他一种沉重的壳。他语气低沉:“能有什么态度,她一个女工也掀不起大风大浪,更没人在乎她说过什么。”
的确,在大厂倒闭,大厦将倾的时候,一个除了外貌姣好的普通女工,在那个时代又能做出什么重大的事情,可能她们当时都心有不甘,满腹委屈,但是谁又能体会到她们的心声。
这对她们来说就是一场无法躲避的浩劫,人生稳定的铁饭碗转瞬之间化为乌有,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工作,失去了朝夕相处的友情,她们的劳动成果也可能因厂子倒闭而得不到回报,剩下的就是对于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
龙善文无疑是幸运的一个,丁倩她们从纺织厂离开后,人生才是真正的巨变,如果纺织厂一直存在,她们的人生可能会大不相同。
这是蒲公英纺织厂的劫难,也是她们的。同样也是归向阳的,也是归向阳的父亲归文进的,她紧接着问:“你父亲归文进当时就是眼睁睁看着厂子倒下吗?”
“他也没有办法,人本来就老了,身体也不好,如果厂子顺利的话,他还能安享晚年,厂子一倒,他就彻底不行了,不管是骂他的也好,咒他的也好,你说,就算一个健康的人,又能活几年,那批厂领导,几乎这几年都死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