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见闻
于是乎,每天清晨天蒙蒙亮,在顾兰芝和丑姑诧异的目光之中,李徽便穿着薄薄的衣衫,扎着裤脚飞奔出门。然后在太阳升起之前,他又大汗淋漓的一头扎进院子里。
不光是顾兰芝和丑姑觉得诧异,街坊乡亲们也都对李徽的行为表示了诧异。很快便有人开始怀疑李家的小郎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因为这年头只有吃了某种东西的人才会这么穿着薄衫在街头旁若无人的飞奔,而李家小郎表现出的状况就是如此。
邻居们的议论传到了顾兰芝的耳中,终于有一天晚上顾兰芝忍不住了,她送水给儿子喝的时候,站在旁边半晌,还是鼓足勇气向李徽开口询问。
“我儿……最近……是不是吃了那……寒食散吗?”
李徽楞住了,脑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便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
母亲说的寒食散又名五石散,是用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味石药,加上一些名贵药材所配制的一种药物。正是这个时代的大晋贵族们流行服用的一种药物。据说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耳清目明,身轻如燕,皮肤光洁如玉。甚至在某些能力上也会极大的增强,可使老迈者雄风再起,可使壮年之人更得妙趣。
服用此药之后,身体会发热,需饮温酒,吃冷食,着旧衣,穿宽袍,并且需要进行运动发散药力,谓之行散。
自己每天早上穿着又旧
又薄的衣衫出去跑步,正是被人误以为是在吃了寒食散出去发散药力的举动。所以母亲才有此一问。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李徽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儿子只是觉得身子孱弱,老是生病,需要强身健体罢了。所以早上出门跑一圈能够活动筋骨,锻炼体魄。你说的什么寒食散,我都没见过。再说了,那玩意贵的很,是我能吃得起的么?”李徽笑着回答道。
顾兰芝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也放了心。
她倒不是觉得寒食散有什么坏处,而是那寒食散价格昂贵,一剂万钱。且据说吃了有瘾头。许多人吃那玩意败了家,那是有例子的。普通人家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顾兰芝知道,老家主是吃的。每个月健康城里都有人来吴郡送药,送的便是这种寒食散。专门从健康城送来的药,价格贵的离谱。儿子吃了倒也不打紧,只是家里没那家底让他吃。
除了跑步之外,李徽和南宅的几名部曲护卫混熟了些,每日看他们舞枪弄棒的时候,也在旁跟着比划比划,学些简单的招式。虽然并不是为了成为武技上的高手,但关键时候用来自保,或者哪怕只是为了强健身体也是有用的。
就这样,李徽的日子过的很有规律,过的也很快。忽忽已到六月底,不知不觉之中,在南宅之中已经做了一个月的事了。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很是舒坦悠
闲,这让李徽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也许自己可以这么一直舒坦下去,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活法。
但李徽立刻纠正了自己这种想法,一想起那日明戒堂的那一幕,李徽便会警觉起来。在这个年代,灾祸会随时到来。自己如果抱着那种混日子的安逸心态是绝对不成的。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没有真正的实力,便没有真正的安逸。这一点绝对要时刻提醒自己。
而且,李徽的日子也非完全的安逸。比如那位南宅的管事韩庸,不知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百个看不惯。
之前自己差点被下水牢的那件事,也是他跑去家主顾淳那里告密,向顾淳说了当初自己在引水成功之后和顾谦说的那些话。以至于顾昌带人跑去将自己绑了问罪。
顾昌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个奴才一般的人。记忆中,在家塾读书的时候,顾昌便带着顾家其他子弟没少欺负自己。况且站在顾家主人的立场上,认为自己的话损害了顾家利益,去拿办自己也无可厚非。
但这韩庸,身份是南宅的管事,也是附庸于顾家之人。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他却要针对自己,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而且,他是南宅的人。顾谦已经表明了态度,说全部过水灌溉的责任他自己承担,且动用私产补偿的情形下。作为顾谦身边的管事,却跑去告密,那是
为何?
这真让人有些想不通这里边的原委,不得不加以防备。
不过,李徽倒也没把这些事看的太重。那韩庸不好相处,自己便离他远些。惹不起躲得起。犯不着跟他正面冲突。他摆管家的派头,自己就让着他便是了。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李徽耳濡目染对于顾氏家族的一些事情也了解的更多了些。
越是知道的多,便越是对世家大族的地位和实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别的不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徽所见过的大人物比过去十七年记忆中见到的还要多。
南宅主人顾谦虽然非顾家家主,但是一些重要的场合还是会出席的。特别是有重要人物来访,顾谦是要和老家主顾淳一起出面招待的。
李徽跟随顾谦见到了许多大人物。比如说陆家家主陆纳。吴郡四大顶级家族顾陆朱张之中的陆氏的家主便是陆纳。陆氏也是世家豪门,其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