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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击玉缓缓敲在人心间,令人惊恐瞪大双眼。大抵是被将要抛下的恐惧所摄,环在腰间的力气顷刻重了几分。
段星执无声一叹。
他至今仍不清楚在人身上到底遭遇了多少,也许是当年那场屠城阴影存留至今?亦或者今日身上的这些不知名伤势导致。但两次求救,实际都算不上到了绝境。分明更像是画地为牢自己将自己困于囹圄不愿走出泥沼,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执念,且莫名执拗地只对着他。
心病还须心药医,秋沂城最重的伤势显然并非这些肉眼可见的外伤。他替人伤口上些药不过举手之劳,自然不吝顺手施救。但心伤唯有自救,依赖旁人援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将如今状态浑浑噩噩的人带去床边坐好,他环顾四周,边找出烛台的位置边随口道:“虽不明白那些对我的执念究竟从何而起,不过,你若愿意自己走出来,我陪你走上一程也无妨。”
或许十天半月,长则半年一季,取决于他在这浦阳城还会呆多久。
权当做偿还替他解一次摄魂之恩。
再加之秋沂城的来历和身上的种种不寻常,他直觉与朝廷关系匪浅。放在身边一段时间或许还能及时发现些蛛丝马迹。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不是他这个注定要离开的人需操心的事了。
段星执侧目看着黑暗中静坐一言不发的轮廓,很快松开手淡淡提醒了一句:“但希望你明白,寄希望于旁人不是长久之计,当心万劫不复。”
尤其是他。
秋沂城抬手本能地再次抓紧眼前拂过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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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的烛火很快在屋中燃起又迅速被风吹灭。
“先松手,否则我看不清,没法替你上药。”
床离方桌上的烛台很近,是以燃灯时并未离得太远。段星执回身搭握住仍死死拽着他衣袖的手腕,不由分说拉了下去,自顾走去窗边关紧门窗。
微弱烛火重新点亮,可见度虽不高,但已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你这伤...”
绕是他见多识广,乍然看到一言不发呆坐在床边的人满身的狰狞伤口时,仍是不免倒吸一口冷气,素净的米白布料几乎被完全染成了红衣。
他愣住的片刻功夫,床边的人蓦地垂下眼,扶着床沿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向一旁散落一地的药柜。跪在地上翻找片刻,捡起个青色小瓶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段星执伸手正欲接过,忽而抬眸撞进眼前异常平静的黑色眼瞳,“你清醒了?”
秋沂城低下头,并不答他,只是缓慢将药瓶再次伸过来了一点,仿佛适才的哀恸气息仿佛只是他昙花一现的错觉。
“可以,请你帮我上药吗?”
收敛好情绪的人再次恢复成了他们初见时的温文尔雅,若非这满身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会儿看起来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你先告诉我。你身上这伤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执着于求我相救?”
秋沂城安静许久,蓦地身形微晃。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人。
“多谢。”
正思索着要不还是先替人上过药后再询问,否则这样重的伤,怕不是转眼便能命丧黄泉,就见对方从腰间缓缓取下一枚环佩仔细拨弄几下递了过来。
“这是...”
巴掌大小的环佩上金色的腾蛇纹栩栩如生。他迅速想起那些坊间传闻,诧异道:“恕雪台的标识,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秋沂城低着头,昏暗的光线下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我身上的伤就是恕雪台所为。”
“他们为何要杀你?”
“因为...” 秋沂城抬眸,望着人涩然一笑,“我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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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块后背血肉模糊应是经历了某种鞭挞,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
照对方的说法,他不欲再跟随那十位修罗使行伤天害理之事,这才叛出恕雪台遭至一路追杀。
但因伤势过重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假死状态,得以侥幸生还。
恕雪台这个行踪诡谲的组织,他本就觉得那些“救世主”之行径蹊跷颇多。没想到当真不出所料,利用在民间的声势引导大量平民进行自发追随,而后困住众人开启那些可怖的祭祀。
更准确的说,不是祭祀,是炼药。那些被坑蒙拐骗带走的数以万计的流民,皆成为了试药人。
...难怪他一直没想明白的一点,就是一个看似无根无萍的悬空组织,究竟如何解决那样庞大的流民群体生计问题。
原是因为这问题于恕雪台而言根本不存在。
可根据他暗中查到的信息,那四象阵分明还和闻人府息息相关。偏偏闻人府的人又似乎尽数死于恕雪台之手,两方若是合作关系...这点未免有些说不通。
难不成因利益分配不均从而反目成仇?
只是眼前这个不被允许接触核心机密的外门弟子看起来知晓的东西也相当有限,他只好选择放弃追问,转而看向人手臂。
这伤口他前不久才见过,是以轻松辨认了出来。
“追杀你的人是红缠?”
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