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醺酒吧

收音机唱着小曲，爷爷穿着奶奶做的的确良套装，佝偻着腰从治疗室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老旧的牙科工具。

“知知回来啦！今天在电视台过得怎么样？跟同事能相处得好吗？”

云知一边帮爷爷收拾没喝完的竹壳茶，一边笑着回答：

“挺好的，和同事们相处得不错。南风今天还教我怎么用摄像机。”

于南风比云知高了一届，是云知在港大的铁哥们儿。今年他毕业之后进了电视台当了摄像。云知学的是牙医专业，还有一年才毕业。没想到突然收到电视台健康节目的实习邀请，正好能赚学费，她高高兴兴地就去了。

云爷爷爱喝茶，尤其偏爱这种几毛钱一条、长得像糖葫芦的竹壳茶。云知却觉得邻居给的那一把苦丁茶不错，先苦后甘，才有盼头。

爷爷一边布菜，一边转头朝云知说：“哎，多学点好！我孙女这么聪明能干，可别让九龙寨困住了。”

云知：“爷爷，您和奶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爷爷一到饭桌前就像是屁股着火般坐不住，端着饭碗这里站一站，那里蹲一蹲。他说是以前干活遗留下来的习惯，这样客人一喊，马上就能开工。

爷爷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沉重和感慨：

“我在这儿开诊所开了一辈子，去油麻巷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奶奶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新地方再好，也没有这里的味道。”

云知：“爷爷奶奶你们别担心，我马上就毕业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退休了！”

爷爷奶奶望着孙女，脸上满是欣慰。然而，他们操劳了一辈子，又怎会真的闲得住呢？况且，钱永远是最可靠的保障，赚多少都不会嫌多。

吃完饭，爷爷熟练地帮奶奶做起了拿手的推拿。

……

云知刚走进台里，就有一名气势汹汹的女同事走过来，用力把卡带拍在她的桌上。

“昨天的新闻怎么掉帧了，你知不知道财务扣了我两百块。”

两百块相当于扣掉当天的一大半工资，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工资可能才四五千港币，电视台稍微能多一点。

“onica，不好意思，晚点我到剪辑室检查看是什么问题。”昨天onica先下班了，让云知去剪辑房把重播内容重新录制。没想到出现了掉帧的情况。

onica被扣了钱正在气头上，咄咄逼人：

“检查有什么用，工资都已经扣了！以后我的节目不用你跟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对andy抱怨：“不是说部门今年不招实习生的吗？怎么招进来这样的人？”

andy穿着职业装，都市丽人范儿十足，淡定应付：

“云知申请的早就批了。我这边有几张美心的代金券，我这边用不上给你吧。云知刚来，还得你多带带她。”

onica虽然生气，但andy面子得给：“这次算了，新节目的拟邀名单出来了，让她先做邀请嘉宾的工作吧。”

andy：“好啊，那就这样安排吧。”

茶水间里，onica单手搅拌着速溶咖啡，一只手叉着腰怒气未散。

原本听说有个医学生要来组里实习，她还以为是哪位富家少爷或者千金要来体验生活呢。没承想，来的竟是穿着破破烂烂，稍有几分样貌，却笨手笨脚的小丫头！

“小狐狸精！先是抢了我侄子的实习名额，现在还害我扣钱！穿的破破烂烂的，看来是个见不得人的关系户！”

云知陷坐在办公桌前，对着这陌生的工作直发懵。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念叨着：“笨鸟先飞，笨鸟先飞，我就不信搞不定！”然后起身朝着剪辑室走去，发誓绝不能让类似的失误再次出现！

下楼梯的时候，云知鬼使神差地抬头，凝视着面前那一大片落地窗。她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渴望像小鸟一样长出翅膀，奔向自由、翱翔天际，飞出这窒息的格子间。

刚来那天，她还美滋滋地觉得电视大楼这干净利落的装修超棒，没有丑兮兮的窗户，走到哪儿都是通体大片的落地窗。结果直到刚才，她才恍然大悟，这哪是为了漂亮啊！

会议室里，云知一页页翻看着重要嘉宾的名单，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发完邀请函，美美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蹬蹬小腿，然后就麻溜地丝滑下班。

……

玻璃厂内，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云知站在那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玻璃前，玻璃五颜六色成片成片地堆叠在一起，宛如一个绚烂的世界。

她手中紧握着一把沉重的铁锤，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铁锤，然后用力地砸向面前的玻璃。“砰”的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破碎，碎片四处飞溅，跟天女散花似的！

她穿着一条宽松洗的泛白的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上面沾着些不知何时留下的污渍。为了防护，还戴着厚厚的防护手套。虽然手套的指尖部分已经有些磨损，露出里面泛黄的衬里。头上还扣着一顶沉重的安全帽，压得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压抑和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