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魂珠
旁边的小娘子似乎听得入神,摇摇晃晃地便朝前走去。
阿满上去拦她:“小娘子,前面危险。”
那纤弱的小娘子却不知何时生了力气,一把将阿满的手拨开,置若罔闻地继续向前去。
阿满向贺令姜看来,急道:“七娘子。”
贺令姜摇摇手,道,“无妨,不用管她。”
而后她又压低嗓音,凑近阿满轻声道:“你且跟着假装继续劝她,我在后面盯着。无需害怕,有我看着。”
阿满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重重点头。
提步追上那个小娘子,她继续柔声劝道:“这位娘子,这邪祟还没除去,莫要再乱走了。”
那小娘子却理也不理,只是拂开她继续往前。
贺令姜捏诀,隐了自己的气息,放轻脚步跟上。
凄婉的唱词缠着雾气,如丝如缕,不曾断绝。
小娘子人虽纤弱,步子却不慢,不过半盏茶已然离开原地老远,走到湖岸一侧的枯败老槐树下。
那棵老槐树周身雾气尤其浓重,贺令姜凝神看去,透过浓雾,就见一个灰白的影子挂在树干之上。
看到引诱许久的猎物靠近,那影子全身煞气大涨,飞身朝树下扑去。
阿满慌得连忙取出铜镜,口中念咒就朝着灰影照去。
“啊!”那灰影一声惨嚎,便被重重弹开,而后伏在地上不得动弹。
那被摄去心魂的小娘子也突然醒过来,大叫一声慌忙躲到阿满身后。
阿满奇怪地瞧瞧自己手中的铜镜:她何时这般厉害了?
身后不远处的贺令姜散开隐藏的气息,拂开浓雾走来,步态闲适仿若穿花拂柳。
阿满看她行走间,衣袂微动,心中恍然:原来是七娘子啊。
她走上前,问道:“七娘子,此物便是那邪祟?”
贺令姜颔首:“你可害怕?”
阿满摇摇头,道:“瞧着也不过是一团灰影,没什么吓人的。”
“她此时已被我打散了魂体,既维持不了人形,也恢复不了鬼态,自然没什么好怕。”
贺令姜又道:“不过,也不用着急失望,以后,你许有机会能见些丑陋媸恶的邪祟。”
阿满连连摆手:“我不急,不急。”
她家娘子许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只道眼前这個不吓人,却没说日后还要多见些吓人的鬼祟呀。
贺令姜笑笑,道:“你且记住,鬼魅魍魉再是变化多端,妍媚也好丑恶也罢,不过虚幻。时刻秉持本心,自然没什么可怕。”
她步态悠然地走到地上那团灰影面前,微微俯身:“你说,明知道我就在这附近,何必还要故意惹事害人呢?”
不待那灰影回答,她转而又自言道:“不过也是,要是我,我也得拼劲全力,保下自己这条岌岌可危的小命。”
“只是,害人总归是不对的。你觉得呢?”
那灰影浑身一颤,而后点点头。
“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便好办了。”
她除鬼,向来让鬼走得心服口服,若有那顽冥不服的,她也只好灭了了事。
她抬起手,正想将这灰影解决。
却听灰影突然哭泣起来,声音悲戚的很。
贺令姜一顿,道:“你哭什么?莫非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那灰影摇头又点头,抽抽泣泣道:“奴为奸人所害,至今已经十五载。只因心有不甘,迟迟不肯投胎转世,整日飘荡于这明月湖上。”
“每逢节日,明月湖上皆有人祭祀祈愿,奴连带着受了些香火,便逐渐修成大鬼。但是这些年,奴可是未曾害过半条人命呀!”
贺令姜看了眼旁边的小娘子,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灰影连连道:“奴近来修为停滞不前,今日见这小娘子落单,一时生了邪念,这才险些铸成大错。可是,这不是没害成么?”
贺令姜道:“若是害成,我也不会站在此处听你多言了。”
害过人的鬼,气息污浊,面前的这只煞气虽重却并无杂息,因此,她才没有立时下手除了她。
那灰影瑟缩了一下,道:“不求天师您能放过我,只是奴心中执念难消,还求您能放我去看当年负我的那个负心人一眼,亲自问问他,待我了结心愿再来赴死。”
贺令姜问她:“你能离开这明月湖周边?”
灰影一顿,摇摇头。
“既然如此,谈何了结心愿?”
她无法离开这明月湖,如果那负心人此生再也不到此处,她这心愿怕是毕生都了结不了。
灰影一噎,她不知贺令姜是没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好嗫嚅道:“奴是说,求天师您助我离开这明月湖。”
贺令姜不由挑眉,道:“你觉得我心肠很好?”
灰影连连点头:“天师您容色无双,在奴见过的诸多娘子中可谓之最。想来,您必然也是心善之人,能怜惜我这个可怜人。”
她似乎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奴十三岁被卖入妓馆,一跃成为临川城内最当红的妓子。只可惜识人不慎,二十岁时被人骗了一颗心不说,还为他丢了一条性命,因心有执念,不愿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