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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天雪哥说你手里有斯诚桦的把柄。”
“……”斯和说,“手伸的真长,他又知道了。”
“那是有没有?”斯昭转过身问他。
“有,他没办法不同意我和顾新晔结婚。”斯和也转过去,半闭着眼睛,“已经谈好了,也不会请很多人来,定在12月吧。”
斯昭看看他:“打你没?”脸上倒是干净。
“废话。”
“我说我后背又疼呢,他拿杯子砸你的吧?”
“嗯。”斯和安静了几秒,“以后就没有这种事了。”
“为什么?”
“因为九洲会完蛋的,你以后做不了少爷了。”
“哦。”斯昭不是很在意,他觉得没什么区别。“天雪哥还说,你到时候跟姓顾的跑了……就不联系我了。”
斯和不明显地笑了一声:“你不是烦我吗?我不联系你正好,你跟你天雪哥过去算了,看他给你花不花钱。”
斯昭转向另一边了,斯和戳了一下他的腰。
“姥爷的遗嘱说了,你爱吃的那家饭馆留给你,但那家饭馆又不盈利,你还得靠我养着。”斯和让他转过来,给他看手机录像,“地皮我继承,你我也得继承,明白吗?有法律效力的。”
姥爷还清醒的时候对斯昭总是很严厉,怨他不成材,躺在病床上终于想通了,同意他一辈子不思进取,让斯和养着做个米虫。录像里姥爷还是皱着眉,说斯昭是个蠢货,开三个月饭店赔出去一千万,手里留不住钱。斯和是斯昭的信托基金受托人,会管他到40岁。
斯昭揉眼睛:“……他还躺多久啊?”
“过不了今年了,我想在他醒着的那天结婚……不过也不是每个人死前都会回光返照,很难说他醒不醒。”
斯昭心里希望拔掉管子算了,少受点苦,姥爷也这么想,可手下有公司就连死的时间都要算计股价,还是做米虫好。
斯昭问:“那真的请连天雪来吗?”
斯和说:“你想请的话就请。”但其实连天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收不收请柬都来去自如。
斯昭犹豫了很久,最后说请吧。
万一是自己不想要的故事走向,见一面少一面,最后一面在正式场合,天雪哥也许不会说太难听的话,还能随笔份子钱。
他想着想着困了,想起下午连天雪讲 PPT ,修长的手指指着屏幕,要他看柱状图。李觅的 PPT 上有一个错别字,他忘记和李觅说了。
第30章
12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叶国霆去世了,是凌晨走的。远景动力集团的股价应声下跌,连带着产业链上游的连氏集团股价也出现波动。好在叶国霆病重已久,公司早就做好了继任计划,当天下午便公布了新的领导董事,也及时发了合作状况相关的公告。
隔天早上出殡,连天雪作为晚辈及合作伙伴也出席了葬礼。
斯昭戴了顶银扣的黑色八角帽,他的头发原先要更棕一些,现在洗出了亚麻的褪色,压在硬帽檐下,还是被风吹动了。他畏冷地将尖下巴缩在灰色的毛领围脖里,脸上没什么血色,像黑胶唱片中心那点白。
兄弟俩的母亲是叶董事的独女,妻子独女已逝,叶国霆的葬礼便是由他侄子主持。亲戚们轮流念些悼词,有哭的,有面无表情的,斯和讲到一半斯昭就跑掉了,不想上台。
报纸免不了要写,顽劣难训的小孙子连外公葬礼都不肯好好参加,半路跑掉。
殡仪馆偏僻,斯昭自己走走不了多远,光秃秃的白桦树数了11棵,蹲在树下发呆。哀悼声远去,只有冷风掠过,将掉未掉的树叶沙沙作响。他蹲着,手指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情算不上悲伤,但有点不知所措。
大概呆了四十分钟,黑色的皮鞋尖走到他面前。斯昭抬头,连天雪裹在一件过膝的双排扣戗驳领黑大衣里,风吹得大,没扣上的大衣摆却晃得很轻。他表情是很符合葬礼的冷淡,在那样的眼神下,斯昭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但斯昭在他眼底下又觉得自己很安全。
连天雪问他:“早上吃饭没?”
斯昭摇头,提到吃饭才感觉胃里酸酸的,他腿蹲麻了,连天雪拍了半天土才让他上车。
在车上,他又贴到天雪哥身边了,天雪哥看看他,没说话。宝马7系驶过一段隧道,因为隔板,后排漆黑一片。斯昭想为什么不贴呢,要是明天连天雪就像外公一样死掉了呢?对斯昭来说,怕黑很难克服,但别人不开灯,他也不会矫情地说什么。于是紧紧拉着连天雪的胳膊,等到又过了四分钟,天光重现才松了手。
天雪哥带他去喝鲜虾瑶柱砂锅粥,加了胡椒粉的粥喝完胃里暖洋洋的,斯昭喝完就犯困了。
吃虾饺的时候连天雪问他外公的遗嘱是怎么安排的,斯昭老实说了,他对遗嘱的安排很满意。
天雪哥却说他没上进心。“一点儿不争取,你看你哥忙的,你倒是清闲。”连天雪又问他,“你外公信托给你每月发多少钱?”
斯昭说:“八千啊。”比斯诚桦给的还高两千呢。
“他要是真让你不用工作,每月至少要给你三万。”连天雪说,“要么就是他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