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党争
从看到楼绒绒等自己回来时,费鹜苏便猜到楼绒绒应当是有话对自己说。
但这对兄妹之间仿若有种微妙的默契,楼绒绒没主动开口,费鹜苏便也没开口问,直到楼绒绒觉得最重要的事情都做完了,这才打算好好跟费鹜苏交代一番。
她也没遮掩,直接将今日的事情同费鹜苏说了一遍,末了,问道:
“哥哥,你可认识静娘的父亲?依你所见,他有没有可能参与舞弊一案?”
不知是不是楼绒绒的错觉,费鹜苏先是沉默了两秒,这才开口道:
“刘进益的确勤勤恳恳,为官清贫,敢言敢谏。”
这就是说刘进益的确是个好官了,但看费鹜苏的脸色,楼绒绒便知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费鹜苏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开口道:
“此事我原不打算告诉你,但没想到竟然有人寻到了你头上。”
楼绒绒马上意识到费鹜苏要说的内容的重要性,连忙正襟危坐,肃容以待。
等费鹜苏将其中暗流汹涌缓缓道来,楼绒绒才知晓这桩大案之下有多少盘根错节、藕断丝连。
还是从科举说起。
因为这是郢泽实际掌权后举行的第一次省试,因而郢泽很是重视。
按照旧例,省试的考官都是
在考试开始前不久,由皇帝亲自指定的,为的就是避免举子贿赂考官,舞弊作假。
在历代科举考试中,考中的举子,跟负责的考官之间都有些微妙的关系,考官虽然并未教导过举子,却对举子有师之谊。
虽然先帝在世时定下了殿试的规定,将所有上榜的进士都称作天子门生,想断绝这种考官与被录取考生之间的关系,但虽然明面上大家都偃旗息鼓了,实际上在私下里并未杜绝。
别小看这轻易的门生关系,在仕途之中,这往往是初入官场的举子最容易抓住的登天梯。
因而省考的考官选取,往往是在多方的博弈之下,所得的结果,并非皇帝一人就能决定的。
比如此次省考的三位考官,除了主考官翰林学士张知献是郢泽钦定,副考官中书舍人陆承乃是原先离王党,也是如今在皇帝派和中立派之间游离一派的人选,吏部侍郎何进忠则是右相蓝敬轩推选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原太后党。
然而自太后还权、销声匿迹之后,他们很有段时间消停,经历了一顿时间的弥散重组之后,又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了朝堂上。
如今以蓝敬轩为首的此党,平日里热衷的就是同郢泽作对,美曰其名忠臣直谏,他们都
不怕死,敢怼皇帝,因为他们都是忠臣。
关键是真有人信这所谓的歪理,不少年少对清直之臣心怀幻想的年轻人都被忽悠了,此党在民间的结社支持之人甚众。
在这样的背景下,郢泽想要此次科举成功圆满,就免不了勉力将自己人塞进各个关节中,以保证不出岔子。
但事实就是,最后还是出岔子了,而且还是出大岔子了。
费鹜苏之所以神色沉重,正是因为,刘进益正是郢泽确认是自己人的官员之一,其人清直,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是真正的直谏之臣。
但郢泽却没法替刘进益排除此间嫌疑,一来是因为刘进益作为眷录官,的确是最可能参与舞弊的人选之一,再有便是刘进益家中清贫,尤其是家中有重病的老母,更是符合可能因财受贿的条件。
按照此时激烈的民意,若最后没有肯定的证据证明刘进益当真没有受贿,恐怕刘进益真要成为让民众泄愤的替罪羔羊之一,被推出去承受民众的愤怒。
楼绒绒没想到,静娘的担心竟是真的,想来刘进益也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恐怕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可能的结局,同女儿嘱咐了后事,静娘不肯接受,才会如此疯狂地四处求援。
恶心的是,这
恐怕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之一。
若是郢泽当真出手救人,便是在这场争斗中让步了,那么牵扯其中其余各党,自然可以想办法把他们自己的人捞出来,如此一来,舞弊一案恐怕就更要不了了之了。
楼绒绒也是此时才明白,什么舞弊之案的真相,这桩案子压根就没有所谓世人愤愤然所要的真相,分明是各党纠结其中,各自都有利益纠缠,官官相护。
若非如此,三司会审,又怎么会花了这么长时间,还连个鸟都没查出来?
像刘进益这般,真正清白但又被纠缠其中的官员,早就成了别人算计的筹码,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怪静娘求了那么多人,没有几人愿意伸出援手的,分明都是知道这团风暴酝酿得有多大的老狐狸,不愿意为别人损伤自己的利益。
怪不得郢泽日日召朝臣商议,费鹜苏甚至连着几日都没正经睡过觉了,分明是悲愤清白之臣的遭遇,又不肯放任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知晓了这背后的真相之后,楼绒绒虽然骇然,但却隐隐有了几分底气,她没有贸然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心疼地对费鹜苏道:
“绒绒明白了,我会小心行事,不会让人抓着把柄。”
费鹜苏给她讲
这些事,显见得是不让她轻举妄动,费鹜苏作为先帝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