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暗香

车夫低声应是，驭马回府时，再瞧见不远处那辆马车的时候，便见少年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不着躲闪，于是又掀了车帘，犹犹豫豫向这边望过来。

姜聿亦没想到，楼绒绒只是转头同车夫吩咐了句什么，转头便向自己走来。

少年莫名就有些紧张，这份紧张在楼绒绒走到他眼前，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扶着车厢上了马车，直接一矮身就进了车厢，逼迫得他不得已下意识后退了一截时，达到了顶点。

车帘落下，车厢中的光线一瞬昏暗，楼绒绒身上有股极清淡的腊梅香气，萦绕在他鼻尖，令他原本想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张嘴却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还是楼绒绒瞧见了他手中紧紧攥着、已经被他用力过度，捏的有些变形的书卷，开口道：

“你这是……”

姜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书卷展开，伸手递在楼绒绒眼下，结结巴巴道：

“读书……有不会的，你说过……会教我……”

他的嗓音显见得是恢复得不错了，已经几乎听不出来沙哑，也能说出连贯的句子。

不过他的伤是好了，这就代表一直照看他的陆老头

也不能常来看他了，正巧当时楼绒绒办书馆，姜聿回去就同陆太医说，自己也想从头开始读书识字，然后陆太医福至心灵，当即便给姜聿出主意，让他请了个夫子，夫子的人选也是他自己熟识的，品行绝对没有问题。

楼绒绒接过姜聿递过来的书卷，惊讶地发现，从大雪开馆那日到今天，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姜聿已经在学习四书五经的范畴了，这至少说明姜聿已经完成了基本的字词积累阶段，能读懂字词，甚至楼绒绒还看到他在书卷上的批注，有甲班先生讲课的一些内容，显见得他也能听得懂一些先生上课的内容了。

这样的进益不可谓不快，楼绒绒讶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年却被她看得更为忐忑，却没料到楼绒绒只是翻看着书卷，问道：

“这些……教你的先生都没同你讲吗？”

少年神色黯然，看向楼绒绒时，眼角下垂的小狗眼让他显得愈发委屈起来：

“先生……先生说读书要脚踏实地，不可囫囵吞枣，可是……”

不用等他说完，楼绒绒当即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显见得教他的先生也并非不负责任，而是见姜聿太过急于求

成，这才不得已限制了姜聿的学习进度，谁料这小狼崽子自己不服气，偷偷背着先生学，但自己学又学不会，这才来找楼绒绒。

楼绒绒瞧见书上密密麻麻的朱笔，勾出的都是少年有所困惑的问题，很多还是较为基础的问题。

少年忐忑地看着她翻着书页，然而下一瞬，楼绒绒便将书卷啪地一声合上了，少年心中一惊，以为楼绒绒是见问题太简单不耐回答，谁料却见楼绒绒无比自然地将其放进了怀中，见少年睁大眼惊讶到愣住的神情，方才解释道：

“你这么多问题，怕不是攒了好些日子了，我一时间如何能给你讲解完善？还是待我拿回府中看过，待得空时，再挑合适的时间教你。”

少年半响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生怕楼绒绒反悔地抢着回答道：

“好！”

楼绒绒看着那张俊脸上、神似某种犬类的笑容，到底还是没忍住沉默了片刻。

少年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不自觉地歪头疑惑道：

“怎么了？”

楼绒绒收回视线，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差点就伸手去rua狗头的行为，转移话题道：

“无事，既然你

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便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下车，少年也不知道脑子里一瞬间是怎么想的，忽而就伸手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待得楼绒绒疑惑回头时，才意识到自己所行不妥，连忙松开了手，不敢直视楼绒绒的眼神，微微移开视线，掩饰道：

“你……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我可以送你！”

这小狼崽子脑筋终于转得快了一回，想起了楼绒绒方才在王府门前，要上马车，显见得是要去什么地方，后来又让马车离开了，正好让他寻到个理由，能解释自己的异常。

楼绒绒讶然看他一眼，就在少年以为自己就要被看穿时，楼绒绒却当真返身回来重新坐好了：

“也好，我要去彩云楼，你若方便，便捎我一程罢。”

姜聿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就是本来不方便，现在也得方便，当即便吩咐马夫向彩云楼而去。

一路上，楼绒绒神色从容，依靠在车厢闭目养神，然而姜聿却始终放松不下来，鼻尖一直萦绕着那股淡淡的腊梅香，让他几乎没过几秒钟，就要忍不住去看楼绒绒一眼，还要在楼绒绒察觉之前赶紧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也在闭目养神。

楼绒绒这几

日疲乏，本是做个样子，然而不想却当真在路上睡着了。

等到了彩云楼后，姜聿本以为楼绒绒很快就会下车，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楼绒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着了。

少年小心翼翼、仿若要去触碰什么易碎的